“我朋友妹妹,一来就被抢的那个,出门忘了带钥匙,刚才过来拿钥匙。”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人家对着你竖手指头?”
“竖手指头?”
“把人得罪成什么样儿,让人家一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对你竖手指头?”丁明青幸灾乐祸地看着张一周的表情陷入凝重:“莫不会是吃了窝边草吧?”
“我不信,我跟单宁无仇无怨,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她对我竖手指?”
“原来叫单宁啊?你不信,去保安室查监控啊!”
“我不查。”张一周放下筷子对丁明青说:“吃饱了收拾干净!”
单宁这个路盲绕了好半天才终于走出医院的办公楼,医院是个忙碌的地方,人山人海,堪比春运。
走到大门,单宁注意到一位中年妇女搀扶着一对老年夫妇,似乎有些吃力,单宁刚想上去帮忙,老头挣开中年妇女的胳膊,抱着门口的石墩开始慢慢抽泣,继而嚎啕大哭。老太太上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哭着说:“你起来啊,这里那么多人,你在这里哭什么。要哭回家去哭,你起来呀!”老太太说着说着也蹲了下来,伏在老头的肩膀上呜咽。中年妇女并未上前,站在一边别着脸抹眼泪。
单宁定定地看着,心里猜测着这三个人的关系,也许是一对公婆和儿媳,刚刚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和丈夫。似乎也并未有其他人上前安慰和劝阻,也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医院门口太正常了。单宁忽然想起刚来上海的第一天,如果自己当时真的遇到什么不测,妈妈、爸爸和李正元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单宁回到家里给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妈,我都来上海一个多星期了,想不想我啊?我现在都安顿好了,这是我哥的同学家,我今天也找好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做记者哦,开不开心?我是不是好厉害?”单宁晃着镜头给妈妈看着家里的全貌,喋喋不休地讲着,一点也没给妈妈留说话的机会。
“宁宁啊,跑那么远去工作累不累啊,你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你妈妈给你银行卡里打了钱你收没收到啊?不要太节省,女孩子家家的该花就花。”爸爸趁单宁停顿的空挡赶紧说几句,妈妈强忍着眼泪说不出话。
银行卡都还没有补,新办的手机号码也还没去银行变更,这个钱,单宁必然是不知道的。
“收到了收到了,妈,你哭了?”单宁也憋着眼泪,看到镜头那边妈妈红红的眼圈。
“宁宁啊,焦阳的事情我跟你爸爸都知道了,你也别太难过。”
“焦……焦阳?”
“焦阳也是个好孩子,我们以前不该反对的,现在他牺牲了,你得自己想开呀。”爸爸补充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我们新闻里看到的。”妈妈打断爸爸,抢先回答道。
单宁忽然想起那天张一周搞个生日局玩真心话套自己话,肯定立刻传达给了李正元,再从李正元那里传到了家里。
“这几天我和你爸爸一直在想怎么跟你联系合适,怕你难过。”妈妈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妈,你别哭了,你越哭我越难过,我会熬过去的,我多厉害啊!以后这个事情咱们谁都不提了好不好?”
单宁把手机镜头转向天花板,抽出一块纸巾擦了下眼泪和鼻涕。
“宁宁啊,宁宁啊,你人呢?”妈妈看着突然消失了人像的手机屏幕,慌了起来。
单宁重新把镜头对着自己。爸爸妈妈看着单宁红红的眼眶,满是心疼。
“闺女说的对,这事儿以后谁都不许提了,”爸爸说道。
张一周回到诊室,端详着自己的右手,他默默地握起拳头。伸出大拇指,伸出食指,又伸出中指,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离1:30尚有距离,起身来到保安室。
“您好,我是骨科的张一周,麻烦你,我想看一下12:15分骨科第三诊室门口的情况录像?”张一周把员工卡递给保安室值班员。保安室很快帮张一周调到了当时走廊的监控录像,看着屏幕里冲着自己背影竖小指的单宁,张一周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