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剩下的一半贺礼回到天宫,桓逸整张脸上都是一片风雨欲来,六重天门的小兵们心中同时大喊一声“不妙”,立刻跪趴在地,就差把脑袋也塞进地里。
紫霄宫内,秋尘和几位师兄弟一起守在璃书钰那个小院儿外,时不时探头向内张望,见卧房的门依旧紧闭,又都叹口气,重新围在一起无精打采的坐下。
“你们说,书钰这是怎么了?”
子瑜揪了根草在指尖心不在焉的绕着,皱眉说:“前两日还好好的,今日我不过把炉火烧旺了些,她竟然满身大汗晕了过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那几位顿时找到出气筒,全都指着他说:“都是你!好端端的非动那炉子做什么!炼丹之火本就烈,你还烧那么旺,就书钰那小身板能扛得住吗!”
子瑜委屈得要命,用力拍开他们快要戳到脸上的手指,气道:“能怪我吗!这炉丹本就要大火炼制,大火又难控,你们嫌麻烦都不来,现在倒怪我了!”
吵闹间卧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紫霄真君轻轻走出,回头瞄了那正打作一团的几人一眼,几人立刻闭嘴,推推搡搡着并排跪好。
“你们书钰师弟体弱卧床,你们几个当师兄的却在门口互相推诿打打闹闹。”紫霄真君以拂尘在几个徒弟的头上挨个敲一遍,不悦道:“这段时日都别来打扰她,她心脉受损,需要静养。”
听到璃书钰心脉受损,子瑜顿时愧疚不已,抬手在自己脑袋上用力锤了好几下,无比懊悔的说:“都怪我,书钰本就是师弟里面最弱的,我烧火时却没有想到……”
卧房内,已经醒来的璃书钰恰好将子瑜这句话清清楚楚听进耳朵里,她额上青筋一跳,撩起被子就想出去和他辩一辩谁才是最弱的,脚一落地却感到双膝发软,竟险些摔趴在地上。
半颗内丹不算什么,可和内丹一起失去的魂魄却关乎性命,璃书钰修为本就不高,体格也不健壮,失去一半魂魄已经伤及根本,若不是白泽心存怜悯以神力护住她心脉,说不定前几日在岐山她也挺不过来。
“白泽上神说的对。”璃书钰扶着床沿在脚踏上坐下,轻喘几口气,有些好笑的喃喃:“人家送花,我送命。”
她体内的内丹由岐凤所赠神气与在紫霄宫修炼的火曜真气共同凝结而成,紫霄宫心法讲求心魂合一,璃书钰随师兄弟们修炼数载,魂魄不知不觉已与内丹融合。姻缘玉中封印有岐凤神魂与璃书钰的血,若要以其为路,所需的钥匙自然也要带有岐凤与璃书钰两方神气,璃书钰全身上下除了根不抵用的翎羽外,仅有肚子里这颗金丹还和岐凤有些关系,便也顾不得多想,直接把内丹吐出来了。
方才紫霄真君为她诊治时已经发现她魂魄损耗,第一反应便是将此大事通知岐凤,好在璃书钰醒得及时将他拦住,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都同他说了,他才重新坐下,只冷着一张脸瞧璃书钰,眼中满是谴责的意味。
璃书钰知道师父是心疼自己,也不辩解,只傻傻一笑,撒娇说:“师父莫气,徒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一定勤加修炼,结出一颗更大的内丹来!”
紫霄真君在她额上重重一点,并未像过去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而是深吸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沉重嗓音说:“书钰,当初岐凤上仙将你送到紫霄宫来,托为师照看你,为师只当你是客。可后来你叩首行了拜师礼,在为师膝下学艺侍奉多年,早已成为紫霄宫真正的弟子,对为师而言,你同秋尘他们是一样的。”
璃书钰双眼发烫,鼻尖一阵酸楚,来天宫这些年,紫霄真君待她既是师父,也像父亲,她虽可怜没有体验过父母疼爱,却有幸运遇到了濛柯这样的姐夫,和紫霄真君这样的师父,全了她的遗憾。
“钰儿啊。”紫霄真君长叹一声,温暖大手轻轻覆在璃书钰头上,眼中的责备全部化为深深忧虑:“就算你与岐凤上仙两情相悦,愿意为他豁出性命,可别忘了,你还有位护你至深的姐姐,也有为师这位将你视作孩儿的师父啊。这等事情若再有下次,为师可就要把你扔回驼山,交由你阿姐管教了。”
听他提到璃兰婧,璃书钰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事莽撞,心底不由浮起丝丝歉疚。可即便如此,就算再来一次,她应该还是会碎去那一半内丹,选择与岐凤共生死的。
“钰儿知道了。”璃书钰乖乖点头,“定不会有下次。”
紫霄真君还没傻到会把这句话当真,可脚长在璃书钰身上,她想去哪想做什么,他都不好事事过问。今日向璃书钰说这席话,也不过是希望能在她心上拴一条绳索,当她飞得太高的时候拉一拉扯一扯,让她想起地上还有人在牵挂。
“好好休息吧。”紫霄真君起身,“这段时日就安静待在院子里,不许靠近丹房,更不许离开紫霄宫,若敢违逆,你与为师的师徒缘分便该尽了。”
璃书钰吓得心头一抽,拼命摇头:“徒儿不敢!”
接下来的日子,璃书钰过起了曾经最向往的混吃偷懒生活,师兄弟们每日按时来给她送膳食,碧嫣每日来给她施针按摩行气调养,尤其是子瑜,因为对她有愧,所以时常从其他仙宫的仙童仙女那里弄些新奇玩意儿,送给她排忧解闷。
一段时日修养下来,璃书钰的精神日渐好转,苍白的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紫霄真君与罗曦元君共同为她诊了脉,稍作商讨后确定,她目前气脉稳定,可以开始慢慢恢复修炼,逐步补全肚子里那颗残缺内丹了。
“大病初愈,最忌急功近利,唯有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才能练就一副好筋骨,一身好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