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书钰送来的丹药虽然杂乱,但经过岐凰仔细挑拣后,竟真的发现了几瓶上好的火丹,用来解萤狐身上的寒气最合适不过。她亲自将丹药仔细研磨成粉,和其他药汤一同以仙力导入了萤狐体内,七日后,一直昏迷不醒的萤狐终于开始自行运转真气,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过来。
他苏醒这日恰逢素儿再次赴岛取水,小家伙原本在观景台边吃点心边逗珞琼楼玩儿,听到侍女前来通报说萤狐已醒,想起上次小姨说过那位是老祖宗,立刻要求和岐凰一同前去探望。岐凰本不愿意,转念一想若此次拒绝素儿同去,他回头将此事转告璃书钰,璃书钰定会觉得事有蹊跷,她虽然和岐凤感情深厚,但也到底出身灵渊,若因此事和自己生出嫌隙,到底不好。
带着素儿来到水镜湖竹院外,还未走进,便看到一白色身影一动不动静坐于湖边,及膝的银色长发披风般覆在身后,有一部分发尾甚至浸在了湖水里。
岐凰撤去布在院外的结界,一手牵着素儿,一手轻轻推开竹院的小门。
听到声音,那白色身影动了动,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湛蓝色双眸毫无神采,沙哑粗嘎的声音极为难听,他转动着僵硬的舌头,艰难的问:“谁?”
岐凰瞬间楞在原地,握着素儿的手不禁骤然收紧。
萤狐虽然拿回了自己的四肢和双眼,但因为在冰棺中封冻太久,僵硬的身体和拿回的部分无法契合,手脚不能正常运动,双目不能正常视物,口更不能正常说话,已然是个残疾之人。
素儿等了半天不见岐凰回话,索性自己松开岐凰,小跑去萤狐身边,乖巧的说:“见过老祖宗,我是素儿。”
“素……儿?”听到是稚儿的奶声,萤狐放下心头戒备,歪头问:“你……是……灵渊?”
素儿点头:“是,我是灵渊狐狸璃兰婧与驼山山神濛柯之子,如今拜在东宝仙翁门下修习仙法,今日恰好来到蓬莱替师父取泉水,听说老祖宗苏醒,专程前来探望。”
听到“蓬莱”二字,萤狐脸上的暖意瞬间褪去,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手脚僵硬差点跌入湖里。千钧一发之际,岐凰出手将他接住,轻轻放在了院子中央远离湖水的柔软草地上。
“谁?!”
萤狐用力挥舞双手,像是要将什么牛鬼蛇神从身边赶走,岐凰看着他无助又绝望的模样,心中不禁也跟着一阵难过。
“安心吧,她不在。”岐凰走到他面前,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安慰道:“我是岐山凤族族长之女,九尾金凤岐凰,将你从那湖底牢狱中带出来的正是我。”
知道来者不是珞麟,萤狐终于冷静下来,他将胳膊从岐凰手中抽出,转过身道:“多……谢……”
“她对你做的事我们均已知晓,我虽是她的兄嫂,却也不会替她开脱。如今她已被废去修为,囚于蓬莱冰牢,不满千年不得出,你的怨恨……”岐凰停住话语,那句“是否稍有消解”最后还是没能问出。
“无袖……”萤狐压低声音,断断续续的问:“他……他现在……如何……”
“他……做了些错事,现在处境堪忧。”
萤狐浑身僵硬,颤声道:“是……因为我吗?”
“算是,但不全是。”
岐凰迟疑了一下,本不太想透露细节,但想到如今萤狐才是阻止无袖的关健,终是下定决心,编了个借口把素儿支开,然后在无袖对面跪坐下来。
“当初珞麟将你囚于蓬莱后,为隐瞒无袖,谎称你死于天宫刑罚,为隐瞒天宫,假造分身谎称你隐居蓬莱为客。无袖为了替你报仇,不惜修炼万军听臣符,想要以倾世之力毁掉天宫。万军听臣符乃禁物,他触犯禁忌,如今已是三界之敌,我凤族更是难容于他。”
“珞麟……”萤狐嘴角浮起一丝讥讽:“她不是说……愿意为无袖做任何事……又为何,令他陷于如此境地……”
“许是不敢吧。”岐凰攥紧双手,轻叹一声说:“对她而言,与其被无袖憎恶,还不如死了。”
“无袖……此刻在哪……”
“我也不知。”岐凰摇头,“如今知晓无袖行踪的仅有珞麟,但她绝对不会暴露无袖行踪。”
“我要见她。”
岐凰呼吸一窒,难以置信的问:“什么?”
“我要……见珞麟。”萤狐用没有神采的双眼注视着她,重复道:“我必须……见她一面。”
与囚禁自己百年的仇敌见面,滋味定然不会好,而且此刻珞麟被囚禁在冰牢,萤狐这透骨的寒体定然经受不住,所以岐凰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了当拒绝他:“不可,你现在还未恢复,应在水镜湖浴药修养直至四肢恢复知觉,切忌再次接触寒物,那冰牢寒冷刺骨,你如何经受得了。”
“无妨。”萤狐艰难站起,故作轻松道:“反正已经冻了许多年,不在乎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