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写好了,便将纸笔交还给旁边的内侍,然后原地等待皇帝的问话。
皇帝出的考题并不难,因为他并没有考任何一本典籍里面的学问,而是问策,问众位考生,“朕当何为,方能垂拱而天下治。”
想要垂拱而天下治?简单。
天灵拿着纸笔,想了想,下笔如飞。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
“恩所加,则思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
天灵洋洋洒洒的将谏太宗十思疏背诵并默写了下来,同时心中由衷的赞颂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伟大。
他就不信,这篇流传几千年简洁又全面的进谏范文,皇帝看了会没有波动!
待墨迹干透,天灵才将纸笔递给旁边的内侍,递给他的同时,还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小内侍有些受宠若惊,将原本放在红木盘中的纸张小心的护着呈了上去,他做不了别的报答这一声多谢的尊重,那就将这位公子交上来的考卷护好吧。
殿中陆陆续续有考生将所写答案交由内侍。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翻看着内侍呈上来的纸张,直到看到天灵的,皇帝眼前一亮,心中大喜。
此次科考,竟然有如此经时济世的大才!
“拿给他们都看看。”皇帝对着下方站着的几位大学士道。
内侍连忙从皇帝手中将天灵的纸张接过来,然后呈到几位大学士面前。
“是极是极!”
“不仅文辞优雅,且见解独到寓意深远。”
“这不仅是对陛下垂拱而天下治的答复,此十思,亦是我辈克己正身需要考量的啊。”
······
大学士们也是一片赞叹。
“此人会试成绩如何?”皇帝问道。
“容臣查阅查阅。”
由于这次殿试是皇帝即兴出题,所以贡生们作答之时,并没有在纸张上署名,要想知道是何人所做,还得先去问问才能知道。
“陛下,臣这就下去问问,是何人所做。”大学士进言道。
“不必了。”皇帝却突然改了主意,而是拿起先前大学士们呈上来的预拟的前三甲会试考卷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皇帝突然就笑了。
他就说,能有这样的见识,学问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果然,这三份考卷中,有一份考卷上的字迹与刚刚那份十思的字迹一模一样。
再一看大学士们的批注,预拟的状元的考卷。
皇帝放下考卷,又将后面呈上来的文章挨个看了起来。
“陛下,今次九十五名贡生已经全部作答完毕。”一名内侍禀告道。
皇帝手里拿着最后呈上来的一张纸,笑了笑,心中已有了打算。
拿起朱笔,在刚刚殿试所出题目的纸张上,将前三批了出来,天灵的那篇十思疏的纸上,赤红的大字批着甲等二字。
皇帝将最后一笔写完,示意旁边的内侍将这些拿给下面的大学士。
“在朝为官,学问并不是唯一的考量标准,今次殿试,朕点了前三作答最好的出来,就以此取前三甲,其余贡生,便按众卿预拟名次如何?”皇帝问道。
“陛下英明。”大学士们齐声道。
自从科举启用了糊名制后,会试完毕,大学士们预拟的士子,都只将其会试考卷呈给皇帝,皇帝点榜,也只以考卷为据,而不是根据姓名来。
所以此时,皇帝虽然点了三甲,却也不知道金榜三甲姓甚名谁。
“那便宣吧。”皇帝哈哈大笑,他也想看看,写出这十思疏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宣一下是宣不了的,因为大学士们还要先行确认皇帝点的这三篇文章是何人所作。
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只需问一问刚刚伺候笔墨的内侍即可。
名字确认的很快,确认之后,大学士们又将原本会试预拟的榜单与皇帝点的前三做了比对。
发现皇帝点的这三篇中,有两篇出自预拟的三甲,还有一篇出自预拟的第四名,最重要的是,他们预拟的状元,也是皇帝点出来的状元!
大学士们乐开了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为国取了真正的人才!学问策论治国治民都能拿得出手!
只是这榜单需要略作调整,原来预拟的第二成了第三,预拟的第三成了第四,原本预拟的第四,成了第二。
几位大学士调整完毕后,又小心的核对了一遍。
这种关乎功名的事情,细心是没有错的。
核对无误后,又将名单誊录,一份上呈皇帝,一份交由负责唱名的官员手中,一份交由内侍,由内侍传到宫外,张榜周知。
因为皇帝已经开口说了宣,名单呈交皇帝的同时,唱名的官员已经到了天乾殿门外,对着殿外的贡生们开始唱名。
“御赐金科状元——江清流。”
“御赐金科榜眼——陈文生。”
“御赐金科探花——苏良。”
“御赐······”
天灵听到唱名的时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感谢魏征!!!回府给你烧纸!
而此时,天乾殿里的皇帝正拿着誊录上来的名单,手指颤抖的指着金科状元的名字,眼睛瞪得溜圆,“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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