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主动请缨来到沧州的时候,街上几乎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靠着官府派发的赈灾粮过活。三天前,静和面见了盛帝,之后他们就跟着大皇子的队伍启程前往沧州。
“参见大皇子殿下,下官已经准备好的住所,请殿下移步”。沧州的父母官是京城王家嫡系子孙,在沧州外任已经三年了,从过往的绩效来看没有大功也没有大过,只等着满了四年走关系调回京城,现在老天爷来那么一出简直就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大皇子和静和跟着王树一路回了衙门,如今沧州大半浸泡在水里,因为这场洪灾,沧州已经死了上千人,失踪的人口上百,这只是知道的数字,不知道的应该还有,现在无家可归的人都围在衙门外头,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因此他们只能从后门进入。
大皇子没想到沧州情况居然那么糟糕,他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疾苦。“先在外面搭一些临时帐篷让百姓住着,等到水退了再说”,现在洪水还没有退,只能先安置好无处可去的灾民。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有大皇子在,王树觉得自己的压力总算没那么大了,仿佛有了主心骨。静和才进了房间就又出去了,云雀想不明白,为什么安静舒适的皇宫他不住非要跑到这个地方来。
“静平,你看到了什么?”,静平从小被捡回万宝寺,除了出生坎坷,但是他长那么大有吃有住,平时也就偷懒的时候会被师父责骂,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静平眼中露出同情,“大师兄,他们很可怜”。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吗?”,静平其实也不明白他们来沧州做什么,但是大师兄要来就一定有原因,静平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所以摇摇头。
静和笑笑,眼神凄然,那一刻云雀仿佛看见了悲悯世间苦难的神佛,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继承安圆主持的衣钵,光是这对无辜受难生灵的怜悯就足以看出他是一个真正的佛家人。
“来这里是因为‘我佛慈悲’,沧州半数人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即便我们能力微薄做不了什么,但是安抚灾民也是我们应尽之责”。静平听了恍然大悟,对他投去钦佩的眼神,果然大师兄最有佛像,怪不得主持和师父师叔师伯常说大师兄如果修习佛道,将来大成指日可待,可惜大师兄娘胎不稳,经脉不全所以无法修习,真是一大遗憾。
因为朝廷拨了粮食,外面的人倒没有很饥饿,静和带着静平在一众因为多日没有整理而看起来乱糟糟的百姓中格外突兀,静和对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只回以一笑,虽然这一笑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是对于失去家而忧愁的百姓来说,静和的一笑仿佛让多日没有展颜的人们心里多了一点宽慰和舒适。
静和一路往前走,直到来到一片汪洋面前,这一片水面下原来也是住宅商铺,但是因为地势还是被埋在了水底,只有房屋的屋顶露出水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家禽的尸体被水流推到岸边,尸体被水泡得久了发涨起来,露出的皮肉都呈灰白色,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臭味。
“这水还能喝吗?泡了那么多尸体”。云雀觉得这样很脏,尸体腐烂的话味道会更臭吧,现在这些家禽味道不重不过是被水冲散了,要是太阳出来了,水也退了,那这些尸体肯定会很快就腐烂。
“还是让人清理一下为好,老话说病从口入,这些水要是渗到地下被人们打出来喝了不好,而且天要好了,这些尸体这么浮着恐怕不行”,静和和云雀想到一块去了。静和回了衙门,把这事告诉了大皇子,大皇子只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让王树派人去沿岸打捞尸体并就地掩埋或者烧掉。
又过两天,洪水终于褪去,露出百姓的房屋和农田,这些东西的表面都被洪水遗留下来的黄泥覆盖,清理又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好歹已经看到了自家的田产,百姓们纷纷拾起干劲整理房屋,打扫街道。
沧州的赈灾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只待收尾了,这段时间静和带着静平施粥,偶尔还会帮着家里没有壮年人的老人家打扫房屋,清洗衣物,渐渐地沧州的人也知道了静和的名号,感念他们的帮忙。
而其他受灾的地方此刻却陷入恐慌之中,只因为最近太阳猛烈,死去的动物或者尸体没来得及清理直接暴露在阳光下,腐烂加速使得百姓平时的饮用水被污染,大规模的疫病爆发。
疫病一向少见,人们也不知道导致疫病的直接原因是什么,所以一直没有治疗的方法,以前都是将病人隔离,防止进一步扩散,有的甚至将患病的人聚在一时烧死,虽然方法残忍但也确实能控制病情,而现在大部分受灾百姓都患上了疫病,甚至其中还有当地的官员,有的官员还是京城大家的子弟,因此事情引起前所未有的重视。
盛帝对比了大皇子和其他地方治理灾害官员的治灾回报,大皇子到了以后就及时地处理了尸体,而其他地方却没有,盛帝大怒,对下面的大臣大发雷霆,“治灾的过程都会相互传达,为什么就单单大皇子知道把尸体及时处理了,其他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下面的人纷纷惮于盛帝的怒气跪在地上请罪。盛帝冷眼看着下面的几人,出事的时候就让他息怒,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指手画脚,要不是念在他们祖上有功,他早就把这几个蛀虫拔掉了。
“薛承,你亲自带着药材大夫去一趟闹疫病的地方,务必控制住疫情”,薛承拱手,接了盛帝旨意,“是,末将领命”。
相对于皇城,已经发生疫情的地方人心惶惶,远在沧州的静和向大皇子请求要去疫情严重的地方,但是大皇子对于他的请求有点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