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且放心,富儿将来一定待你如待我一般,行事子嗣之责,至于年纪么,那也是无关紧要的事,血脉辈分才是最重要的………”
未等他娘说完,贞娘便插口道:“你一会你家,我家,一会又说是一家人,岂非前后矛盾来的。”
大娘听出话锋不对,浓眉一皱,不悦的道:“弟妹,你怎么这般对姐姐说话呢。”
“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大娘哼了一声,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也不跟你绕了,有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句话,咱李家的财产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
贞娘冷笑道:“我算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惦记着我这家产了。”
大娘不吭声,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尘,模样就好似原野中一只争食的母狼。
一旁的大伯瞟了一眼大娘,故作埋怨的道:“弟妹刚回来,你就不该急匆匆上门提这事,这样吧,铺子里还有些肉,取些来做菜,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李大仁,放你的狗屁!”大娘一声暴喝,怒不可遏的打断了他的话。
大伯顿时噤若寒蝉,模样尴尬,看样子很是惧内。
大娘一咬牙,断然道:“徐贞娘,今日我把话撂这儿了,李家的财产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哼!”贞娘也争锋相对的道:“我徐贞娘今日也放话了,只要我活着,别人就休想从我手中夺过一分一厘的家产!”
大娘气呼呼的一拍椅栏,站起来大声喝道:“这事可由不得你!”
“笑话,我自个的家还由不得我自己!”
“哼!还无法无天了,既然我管不了你,自有族中的老人们说了算。明日你我就回李家村找老族长说理去!”
“我正好要带尘儿回去入族谱呢!”
“入族谱,痴人说梦吧!”大娘冷笑道,甩着肥硕的身躯大步朝外走,大伯和李富连忙跟上。
待三人走了,李尘扬起小脸,无不担忧的望着母亲,说道:“娘,你真的不会抛弃我吧?”
贞娘叹了口气,柔道:“怎么会呢,做娘的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儿子呢?”
“若他们逼你呢?”李尘又问。
贞娘微微一笑,把他的头埋进胸口,幽幽道:“儿子,你放心,无论什么情况,咱娘俩都不会分开的。”
“娘!……”
贞娘叹了口气,轻轻抚摩他的小脑袋,望着门外的目光却充满着忧郁。
简单又沉默的晚饭过后,母子俩便进寝房睡觉。
寝房中有一大一小两个房室,大室里有一张大床,另一间小室里是一张小床。李尘睡小房里的小床,贞娘就睡大房里的大床。
李尘想着明日的事,烦躁得怎么也睡不着。要知道明代的宗法制度是历朝历代最严格的,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明百姓,宗法的观念深入人心,有时候甚至比帝国的法制对人更有约束力。
自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野孩子,能否名正言顺的成为李家的子嗣,实在是个很大的问题。虽然母亲很能干,把自己视如同己出,但面对强大的宗法制度,还是显得单薄而无力的。
隔着门帘,看着母亲也不时翻来覆去的,应该也为明日之事的担心和顾虑。
或许母亲当初收自己做儿子,多半是对失去那孩儿的一种精神寄托,一时感情冲动下的结果,大概也没想清楚该如何面对严格的宗法制度。
“看来这便宜富二代还不是很稳妥啊。”
“唉,寻思它作甚?大不了就不要继承权了,当养子总可以吧。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志向远大,来到这大明,我李尘注定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岂为了区区一座酒楼而让我娘为难呢?”
想着,李尘觉得心里安静了些,渐渐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