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青州的时候,天还没亮透,墨玉坐在车内,小心的掀起车帘往外看着。
“师父,我们就走了?不用去和那个将军打个招呼吗?”墨玉看向城门外不远处端坐在马上望着马车的卫永康。
“卫将军的职责是驻守桑蓝军,他不便为我们送行,就这样罢。”沈自初笑着摸了摸墨玉的头,“谢谢卫将军吧。”
“嗯!”墨玉笑着点头,探着身子出去,对卫永康摇了摇手。
卫永康一愣,也抬起了手,对墨玉招了招手,笑着颔首,目送马车远去。
……
到达正南山下的时,已经经过了十数日的颠簸,墨玉整个人难受的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师父让人再去熬点药给你喝?”沈自初坐在墨玉的床前,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路上躲过了两波前来暗杀的测科,但是马车也着实走的太快了,每个人都是神形疲惫的模样。
“师父,咱们明天再上山吧,哥哥要是看到我这样难受,他会心疼的。”墨玉趴在床上忍着不断翻上来的胃酸,软软的对沈自初说道。
沈自初想了片刻,问道:“玉儿不想喝药?”
墨玉一顿,老实的点了头,“师父,太难喝了,喝了还要吐出来,师父给我弄些酸的东西吃吃就好了,玉儿睡一觉就没事了。”
沈自初环视了一圈,眉头微皱,虽说这里已经到了正南山下,但是那些刺客却不一定会就此离去。沈自初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墨玉,暗自叹了口气,颔首道:“玉儿好好休息,师父就在隔壁,赤阳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就喊。”
“师父也去睡觉吧,玉儿好累的……”墨玉抬起头,对沈自初摆了摆手,又趴了回去。
沈自初点头,给墨玉搭了一条薄毯,就退了出去,轻声将房门关上,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赤阳说道:“好生守着姑娘,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赤阳拱手,待沈自初进了自己的屋子之后,这才抬起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山只需要半日的功夫,可是一进了城镇,姑娘就吵着要躺下睡觉,若是又有刺客追上了,这就不是轻易能避开的了,主上带的人手也不够……
墨玉听到隔壁房的动静消失了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脸上已久带着菜色,只不过却没了刚刚那虚弱不堪的眼神。
墨玉撑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盘腿端坐在床上。她伸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软软的披散在了肩头,只是隐约间藏了几缕白发。墨玉垂头看去,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暗自召唤出了蛊王。
“附近有死牢吗?”
蛊王在空中打着转:没有,就连快死了的人也没有……
墨玉垂下眼皮,默默的看着床沿,不能让连城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否则他非疯了不可。墨玉抬起头,扫了一眼门外,“后面追着的刺客还在镇子外吗?”
蛊王歪了歪头,然后做了几个弧形的转:在的。
“黑衣卫在镇上守着,他们当然不敢进来。”
墨玉眯起眼,冷冷的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块令牌,这是前几日她找到了,对方是唐氏一族的派来的,唯一和唐氏有牵扯的,就是韩光了,倒是小瞧了对方,他竟然能让唐氏一族出动为他报仇。当然,也不能否定沈自初,一个大儒不惜得罪一个氏族,动了人家的蛋糕,自然会被人视作眼中钉。
“对不起,要利用一下你们的性命了。”墨玉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掐了几个繁复的法决,将能催动的蛊虫全部放了出去,“来吧,一个也别回去了……”
是夜,墨玉从床上睁开了眼,默默的看着床帐,“来了……”
楼梯上的喊杀声不断传来,墨玉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靠近了桌上摆着的香炉,将其捻灭了才回床上。
隔着床帘,墨玉的手中不但掐出一个又一个的法决,唇角不断的蠕动着,一股虚弱的感觉涌上心头。心口一疼,墨玉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停下,手指飞快地翻覆着,对外面隐藏着的蛊虫发出一道道指令。
每一个黑衣卫的手中都提着一把刀,几乎每个人都是手起刀落,将那些前来刺杀的刺客砍了个干净。
在黑衣卫的面前,墨玉并不打算用夺去生命的法子,她暗暗的指挥着地上的蛊虫开始吞噬血液,眉心那一枚朱砂痣再次浮现,称得墨玉一张小脸更为妖冶。
喉咙一甜,墨玉惊讶的睁开了眼,一股甜腥味传入口腔,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嘴角滑落。
墨玉眯起眼,将那血抹在了床沿,手指掐了个法决,召唤了几只蛊虫进来,将这些血吞了。才吞下这血,蛊虫就忽的发了狂,转头就往外爬去,速度比起之前,快上了不少。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墨玉再次闭上眼,将嘴里的血咽了下去,默默的催动着蛊虫将那些血液吞噬干净。
来的刺客有三十人,没有半个时辰,就尽数被黑衣卫给斩杀了。沈自初冷漠的站在楼梯口,看着地上那被打破的酒坛,以及混了酒水散发出难闻气味的鲜血,皱起了眉头,“这血,看着淡了些……”
赤阳一愣,疑惑的望向沈自初。
墨玉舔了舔嘴角,餍足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地上几只死去的蛊虫被蛊王吞下,笑道:“虽说血嗜鸡肋,但是这一刀一命的手段,还是将足量的生命力都留在了血里,七七八八吧。”
墨玉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挑了起来,仔细的查找了一遍,确认没了白发之后,这才重新燃了香,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沈自初进来的时候,屋子之中满是甜腻的迷香,他给赤阳使了个眼色,将香炉拿了出去,抬脚朝床边而来。墨玉已经沉沉的睡下了,沈自初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给墨玉拉了拉被角,便转身离去。
这一夜的客栈是不平静的,每个人都好像做了一夜的噩梦,起来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墨玉揉了揉眼睛,推门走了出去。
“姑娘醒了?”赤阳站在门口,拱手对墨玉问候着。
“啊,师父呢?”墨玉迷糊的看了一眼赤阳,越过赤阳的身子,概略的扫了一眼门外的场景,没有发现任何打杀过的痕迹,一切都干净的像来时一样,除了墙角被她用老鼠弄倒的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