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槿末随着龙易走到一处小亭子,这亭子下周边芳草遍地,夏花纷纷,更有一棵盘根错节的巨大榕树给这小亭投下树荫。
一个丫头沏了茶,又出去。来无声,去无息。但是她只沏了一碗茶。
慕容槿末在龙易对面坐下,她在龙泉山庄外晒了那么久,早就渴了,但是龙易不说,她便知趣地不说,只要他肯娶她,什么都好说。
慕容槿末咂了咂干渴的嘴,说道:“这些下人怎么都不说话?”
横了慕容槿末一眼,龙易轻飘飘说道:“我不喜欢口舌的人,所以,所有的人……我都割了他们的舌头,只有那个看门的门僮因为要给人传话,才留着了。”
慕容槿末猛地一颤。
龙易从靴子的帮里抽出一柄匕首,贴着慕容槿末的脸划来划去,道:“哪怕是我的妻子,也哪怕你是静德王的女儿,也要被割掉舌头。慕容小姐,我会在咱们两个成亲那天晚上,亲自替你……”
“啊!”慕容槿末惊叫着站起来,尖叫声震得林中的鸟儿扑棱棱的飞。她瞪着龙易,他刚刚说要在新婚之夜割了她的舌头!
龙易放下茶碗,道:“回你的王府去吧,娇生惯养的小姐,现在逃走还不算晚。”
慕容槿末定了定神,下定决心后又在龙易面前坐下,龙易冷笑:“怎么,放弃你的舌头了?”
慕容槿末闭着眼,赴死一般一口气说道:“下手要快,尽量给我敷麻药。”
龙易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慕容槿末,慕容槿末被他看得全身发毛,磕巴道:“你、你不用现在就研究……”
“你就那么想嫁给我?”龙易疑惑道。
犹豫。她想起钟离瑞泉,可惜她没有别的选择,很久,慕容槿末重重点头:“嗯。”
“不,你不是。”龙易淡淡道。
慕容槿末没有反驳。
龙易道:“你吃过蝉吗?”
“嗯?可以吃吗?”
“当然。”龙易道:“明天,你捉够一百只蝉送到厨房。这是第一件事。”
慕容槿末听着满树林里都是“知了”声,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龙易掸了掸衣角,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门僮一路大呼小叫奔来:“公子!公子!”
龙易飞起手打碎了石桌上的茶碗,正欲叫人将那门僮抓来治罪,一条影子倏忽落在眼前,那人厚脸皮地赔着笑:“两位在说什么呢?我也一同来听听。”却是去而复反的钟离瑞泉。
门僮惊慌地趴在龙易脚边,道:“庄、庄主,小的拦不住,公子硬要闯进来。”
“聒噪!”龙易飞起一脚直将那门僮踢进亭外的水池之中,门僮从水中爬起,龙易抬手,一枚寒针已在指间。钟离瑞泉急忙托住龙易的手,道:“对不住了龙庄主,是我硬要闯的,还请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吧。”
龙易吃惊地瞪着钟离瑞泉,对他的格外客气感到极为不适,目光不经意扫在慕容槿末脸上,看她黑得如锅底一般的脸,终于明白钟离瑞泉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快,大概是见不得他连累别人。
龙易只好道:“下去吧。”
“多谢庄主。”门僮感恩戴德,忙不迭从水里爬起,以最快的速度消失。而那个丫头已经又在石桌上沏了一碗茶,是钟离瑞泉的。
龙易看向钟离瑞泉,道:“公子怎么又回来了?”
大概是由于奔跑的原因,也大概由于烈日的灼晒,钟离瑞泉脸色绯红,他轻咳一声以掩示尴尬,道:“这么大的龙泉山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怕你应付不来,还是回来陪着你,也好有个帮手。”
龙易心觉好笑,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是怎么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口的?看在钟离瑞泉刚才给了他一拳的份儿上,龙易偏要将他的话顶回去:“公子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你放心去处理便好,龙泉山庄的警戒我还是有信心的。”
“不不不。”钟离瑞泉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再说,我的事已办好了。”
“好迅速。”龙易冷笑:“公子的能力果然是常人所不及。”
“过奖,过奖。”钟离瑞泉径自坐下,看慕容槿末嘴唇干裂,便将自己的茶碗递给慕容槿末,道:“龙庄主待客好生怠慢,竟连碗茶水也不舍得。”
慕容槿末确实是渴极了,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丫头迅速又拿上一只茶碗,给钟离瑞泉和慕容槿末添了茶水,再次隐没在层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