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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黑夜

藏银镇到处充满着欢乐的过节气氛。

此时已经是小年当天傍晚,市集上顽皮的孩童吵着闹着要吃街边一颗颗红彤彤、琉色透明的冰糖葫芦。大人们无奈的看着这些泪眼汪汪的孩子,这大过节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掏出口袋里的铜子为他们买一个吃,就当作这红果果能带来新年新气象吧。

再观每户人家的大门上,都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辟邪桃符,上头或写春词或书祝语,盼着来年家里能够一帆风顺、辟邪安康。屋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上一杯暖洋洋的屠苏酒,聊点家常琐事好不自在。

而顾长薄的老屋处,大门依旧破破烂烂,不知多少年前挂着的桃符还是没有取下,每日经受着风吹雨打,早已干枯开裂。老屋内也是静悄悄的,只能看见正在打坐的顾长薄以及靠墙小憩的胡云逢。

浑浑噩噩、思绪迷茫,但却其中夹杂清明与沉静本心,这是顾长薄现在的感受。他以及连续打坐约莫两三天之久,嘴唇早已干裂,身体上悬着一层奇异腥臭的液体。

颂完这最后一遍七曜门法口诀,顾长薄终于抖动了一下长长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现在充满了神秘的深邃感,让人不经深陷其中。顾长薄觉得他现在身体无比的轻松自在,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吴白州冬天带来的极冷寒气现在仿佛如同春风拂面,快意无比。而且他现在视野也极其开阔清晰,就连门口正在默默寻找食物的一直蚂蚁他都能看清它身体每一寸角落。

忽然,胡云逢如同凶恶鹰隼锋利钩爪的苍老手爪向他狠狠抓来。

顾长薄瞳孔微微一缩,身体不受神识的控制,仿佛自然而然、浑然天成的抬起左手小臂阻挡而去。

手爪与小臂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如同刀剑相交的清脆声响。随后顾长薄的小臂一翻,直直扣向胡云逢的右臂。

胡云逢丝毫不在意,任由顾长薄扣之,然后瞬间爪变为拳,猛然一发力带起周围气旋,轰向顾长薄胸口。

顾长薄立马死死抓住胡云逢右臂,试图用蛮力将他停下,可是,胡云逢的拳头如同势不可挡的脱缰骏马,根本无法阻挡。他只好打开右手掌心迎向拳头。

砰!沉闷一声传来,拳头已与掌心交锋!顾长薄的死死咬紧牙关,仿佛用了全身力气,手臂上青筋爆起,肌肉猛然全部收缩,连身下的床都已经开始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响。而反观胡云逢,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不惬意。

胡云逢眼看顾长薄即将支撑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左手直接向顾长薄腹部袭去。

顾长薄大惊,他两只手已经被胡云逢一只手牢牢缠住,面对袭向腹部的手他根本没有办法应对。无奈,他只得双脚微微一发力,整个人瞬间抬起,一只脚顶在墙上保持平衡,另一只脚猛然踩向胡云逢的拳头。

胡云逢见他如此,哈哈大笑一声:“小鬼,你终于上当了吧!”

胡云逢的拳又变为爪,绕过顾长薄的脚掌入铁爪一般锁死他的脚踝,然后朝向自己发力一拉。顾长薄瞬间保持不了平衡,直接跌了下来,在床上展开一副一字马的姿态。

“哎,我说胡老头,你说你是个那么厉害的大高手,当初干啥要来我家住八年呢?”顾长薄又重新盘腿坐着,问出那个已经在心里积压了好久的疑惑。按道理,他其实根本不可能和胡云逢有着任何交集。因为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那为什么胡云逢当初会留在他身边呢?

“很多问题啊,不可言,不可说。说出来了就没有了意思。不过,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是看重了你的武道天赋,想收你为弟子你信吗?”胡云逢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顾长薄。

顾长薄一挑眉头,对着胡云逢嘿嘿一笑。

“我当然信,我这高到顶天的天赋自然够做你的徒弟了。哎,不过胡老头,你只教了我这修习门法,现在应该要教我一下招式了吧?比如什么天仙九剑,什么伏虎降龙拳。怪怪,这听名字就霸气的狠啊!”

胡云逢听见顾长薄说自己的天赋特别高的时候,脸色一下充满自责与愧疚,但立马又恢复正常,对顾长薄说:

“武学招式,我不教你。我教你这七曜门法啊,就够咯。”胡云逢说完,便躺下身子,钻进被窝中熟睡起来。

“小气!”顾长薄一吐舌头,装作凶狠的瞪了胡云逢一眼,然后靠在墙上静静思索起来。

从一介凡人到现在初入江湖,踏寻武道。仅用了两三日的时光,顾长薄的心自然是异常激动。谁没有个大侠梦?谁不想要一个快意寻恩仇、逍遥自在游的生活?但当真正踏入武道,他却感觉没有想象当中的轻松。

他现在对江湖、武道、势力等等一切都一无所知,实在是让他对接下来的道路有着许多迷茫。好在,还有那个正在熟睡的老头,支撑起了他心中大半的寄托。

不过,这七曜门法当真神奇。它以太阳、太阴、辰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七星为契合,每一境修得一颗辰星,采百家之所长,融万家之所能,暗合天象,七星合一,修得七曜大圆满、大境界!终可踏足武道巅峰,俯瞰众生茫茫!那抬头就是入仙之门,才是我辈江湖人的最终期望。

顾长薄抬头看了看老屋屋顶破陋的瓦片中映出的绝美星辰,一时间痴痴的醉了。

不过,今天是小年。好像有些忍了十几年的场子要找回来啊?顾长薄回过神,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冷,左边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嘶!这习了武,冷风从缺牙这里灌进嘴还是有些冰凉啊!顾长薄立马抿平嘴唇,扬起了右边嘴角。

月朗星稀,藏银镇的市集上的店铺已经全部打烊,黑灯瞎火的与各家各户的房屋内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花歌楼背后那条小巷,正有三人勾肩搭背的醉醺醺的走着。

“嘿,大牛哥,隔壁那镇子的妞还是真不错啊!果然不同于这花歌楼那帮矜持的娘们儿!放的开!小爷才喜欢!”范三猪脸上布满红晕,浑身的沉醉酒香,行走脚步十分虚浮,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李二狗身上。

“呀!你个没大没小的!怎么在大牛哥面前还敢称自己是小爷?”李二狗到是没有醉的和范三猪一样找不着北,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王大牛举起手中的孤零零的半只腌鸭,这是他回去交代给自家父母所答应购买的年货。对着李二狗喝范三猪承诺道:“哈哈哈,二狗、三猪,要是你们喜欢,等过好年,我再从那家里两个老家伙手里骗点钱出来,我们再去喝他个不醉不归!”

“好!”范三猪眯着眼睛甩开李二狗扶着他的手臂,对着天空大喊一声。

“大牛哥、二狗哥我和你说实话,你真是我兄弟!其他那几个表面和我做做样子的贼子我还真看不上!隔!你们,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他重重打了一个酒嗝,对着王大牛、李二狗说了一些暖心仗义的话语,然后一个趔趄便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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