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妻没有发现,在那昏暗灯光、无法触及的房梁阴晦角落里,正有一双腿脚,悄无声息地从中甩露出来……
……
家母呼吸均匀,不知何时、早已昏睡了过去,想来应该是……受到过度惊吓的缘故。
郭巨怀中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将方才从头至尾、一直在照顾自家老母的街坊邻居,亲自送出郭府大门以外。
千恩万谢将对方送走,直到那人走进街道的拐角、消失不见以后,郭巨这才严丝合缝、紧紧关上府门,随即转身、快步折回自己的厢房。
“嗯……心性尚能打磨,将来可以提携这位老乡一二。”
郭巨笑眯眯抚摸着自己的长髯,眉飞色舞的表情挂在脸上,就差当场拿个大喇叭、尽情宣泄一通了。
没成想……自己的计划居然如此顺利、便成功实施完毕,这帮愚民……竟是死板呆滞到这个境界,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每每想到这里,郭巨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一股遗憾之意。
倘若自己并未出生于、这个商贾货郎之家,恐怕未到知天命年岁,便能混个三公九卿玩玩。
“唉……生不逢时,命途多舛呐……”
郭巨仰天长叹一声,眼角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都遮盖掩藏不住。
很明显,这个老棒槌正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ing……
步态轻盈地跨过自家宅院,郭巨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越活越年轻’,一把推开东厢房的屋门,郭巨就这般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哈哈,娘子,还没看够那些黄金——”
郭巨:!!!∑(°Д°ノ)ノ
“哈哈,长者,别来无恙啊?见你方才伤春悲秋、我见犹怜抱怨得厉害,就没敢打扰您的雅兴,还望多多海涵呐!”
只见,林图头也不回地坐在书桌旁、同郭巨打着官腔,书桌上整齐码放着,从瓦罐内掏出的饼状黄金,正被林图用来、玩‘叠罗汉’的消遣小游戏。
至于郭家娘子,则束手束脚地、拘谨坐在床榻边缘,脸上还有尚未揩掉的清晰泪痕,可见先前……被林图欺负得厉害。
在郭家娘子身前,吼西风笔直地插在、离她不足半尺距离的地方,末端深深地刺入、由青砖铺设而成的地面之上,恍若一块国界碑,又似一条警戒线。
“这位大侠……看起来甚是眼熟,不知郭某是否有幸,同大侠有过一面之缘?”
看了看矗立在不远处的吼西风,其明晃晃的枪尖、颇为惹眼,仿佛带了一股血腥味儿,郭巨吞咽了口唾沫,强打笑容、意图化解尴尬道。
“啧啧……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白日里……我可还给贵公子庆过生呐,难不成您忘了?”
经过林图的不懈努力,‘饼状黄金柱’总算是被他摆到了、多半尺有余的高度,林图手里半点都没闲着,嘴上却在条理清晰地、回着郭巨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