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一行人整装待发,聚集在驻地门口给两辆车加油,加装防滑铁链,并做最后的检查。
陈教授和邢然显然没睡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带着倦意和黑眼圈。
黑斗篷惯常一张扑克脸,冷得就像雪峰上的寒冰。瞧我们忙得热火朝天,他也不过来搭把手,径自木立在那里,遥望苍茫的雪原,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楼小佳倒是忙东忙西,好不积极。这小子得知可以随我一道去公格尔峰后,兴奋了一整夜。一来终于可以离开驻地去放放风,二来他天生野马性子,最喜欢撒丫子满山乱跑。至于危险、艰难之类的因素,他从不会考虑。
我反复检查包里的固体燃料,应急装备等物品,生怕考虑不周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毕竟,我是第一次做向导,又要保证这么多人的安全,肩上的担子着实不轻。
库尔班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是克孜勒柯尔克孜自治州土生土长的回民,从小在雪原上长大。长得很有西亚人的特点,眼大深邃,鼻如鹰勾。身材虽不高大,但精干壮实,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他背着个很大的背包,足有三四十斤。除了一些必需品外,里面有我特意嘱咐他带上的急救药物。纵然如此,他在雪地上行走依旧四平八稳,如履平地。
我走过去同他握了握手,笑道:“老库班长,这回麻烦你了。”
库尔班摆了摆手,露出两颗大板牙,笑得很憨厚:“不麻烦嘛,为人民服务不敢说麻烦的嘛。”
我和老库就线路问题做了最后确认,一切就绪后,我们准备上车出发。
这时,老库忽然跑到驻地门口,一下子跪了下去。只见他双目闭合,口中念念有词,面朝北方毕恭毕敬地叩了几个头——那里正是公格尔峰的方向。
“这位小同志这是在干什么?”陈教授小声问我。
“这是老库他们这里的习俗,每次出远门前都要朝去的方向叩拜诵经,祈求神明保佑,一路平安。”我回答道。
“现在是科学的时代,想不到居然还有人会信奉所谓的神明。”邢然冷笑着,道:“真是可笑!”
他的声音并不轻,老库眼皮一动,显然听见了。但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只管自顾自诵经。
诵经完毕后,老库霍然起身,目光有如钩子一般,牢牢钩在邢然身上:“这位朋友,我嘛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都不该嘲笑别人的信仰。”
末了,老库一步一步逼近邢然,在他身前停住,锐利的目光却仿佛要钉入他的骨髓:“这个习惯很不好,希望你以后一定要牢牢记住。”
老库的脾气我很清楚,老实人一个。平时再怎么和他开玩笑都没关系,但千万不要触碰他的禁忌。回民有着自己的习俗和信仰,这样思想自小就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邢然冷哼一声,不与老库争辩,径自上了车。
看着这个四眼田鸡,我实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货怕是属刺猬的吧,怎么逮谁怼谁?
好在老库并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段小插曲很快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