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中峡谷内多为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一路上,怪石林立,道路崎岖,很多地方需要用铁铲先凿出落脚点,再配合绳索,才能勉强攀登上去。
随处可见的参天巨木,枝繁叶茂,遮蔽阳光,白天行走如同黑夜。
四月里的湘西,天气闷热潮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长途跋涉,对所有人的体能都是极大的考验。
勘探小队满行一日,才堪堪行出十多公里。
傍晚时分,森林里能见度极低,抬头不见天。四周气温骤降,白日里还似火炉般闷热的天气,现在就像冰窖般寒冷。
勘探小队已然进入山中腹地,眼前道路骤然收窄。众人商量过后,决定休整一夜,明日继续赶路。
陈爱国虽然是个搞科研的,但调度能力确实不错。他让高家两兄弟负责搭建帐篷,队医孟良负责拾柴生火,自己则负责寻找水源。队里唯一的女性柳伶歌,一路上虽没叫过苦,但陈爱国看得出来,她早已体力不支,仅凭毅力强撑至此。是以,并没有指派任务,让她好生歇着。
高家两兄弟常年从事野外作业,丛林生存能力极强,三两下便搞定了帐篷。还捎带手做了几个简易陷阱,防范野兽袭击。
众人各有忙碌,不觉时间流逝。此时,月升中天,淡淡的月光穿过婆娑树影,正落在柳伶歌一头缎子般的乌发上。
月光,树影,青丝,伊人,合起来就是一副美丽的图画。
这可把高平安的眼睛都看直了,好半晌才意犹未尽地吞了吞口水,用胳膊戳了戳身旁的高建国:“大哥,你觉得小柳咋样?”
高建国正在埋头加固帐篷,抬起半张脸问:“什么咋样?”
高平安挑眉坏笑:“做你弟媳妇咋样?”
高建国愣生生顿了三秒,缓缓露出难得的笑容:“这种事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人家姑娘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柳伶歌施施然走过来,抡起袖子就要帮着干活。
高平安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没啥没啥……伶歌妹子你过来干啥,歇着去吧,这点活咱哥俩几下就干完了。”
“光看你们干活,怪不好意思的。”柳伶歌小心翼翼地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素白手帕,脸上带着几分娇羞,半转过身,伸手去擦高建国额前汗珠,“建国哥,辛苦你了……”
高建国先是一愣,下意识闪身躲开。接着,伸手一抹额头,甩下一地汗珠:“没事儿。”
柳伶歌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悬停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脸色也耷拉了下来。
“伶歌妹子,你真偏心!”高平安故意将脸凑过去,额头扬得老高:“你看,我也出汗了。”
“自己擦去!”柳伶歌将手帕往高平安手里一塞,气呼呼地走开了。
望着柳伶歌的背影,高平安一脸茫然,转头又去问高建国:“大哥,她这是啥意思?”
高建国显得有些尴尬,轻咳几声:“快干活……”
这时,陈爱国打水归来。和高家兄弟简单交流几句后,提着水壶就奔柳伶歌那去了。
“这书呆子难道也对小柳有意思?”高平安摸着下巴,看着陈爱国的眼神仿佛在看敌人。
高建国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高平安手里的手帕,摇了摇头,不说话。
柳伶歌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生气,哪里会给陈爱国好脸色看。陈爱国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走了回来:“伶歌同志这是怎么了,谁招惹她了?”
高太平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如果有只苍蝇成天围着你转,你生不生气?”
“哦,这穷山恶水的,蚊虫的确不少……”陈爱国脑子虽然慢半拍,但终究还是反应过来,“太平同志,你……你怎么骂人呢!”
“队长,你们快来看!”
高太平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孟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赶到时,只见孟良打着手电,正蹲在一片荆棘丛里。面前有一滩黑褐色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恶臭。
那气味着实难闻,就像是一千只死老鼠,同时腐烂后散发出的尸臭。
陈爱国见状,立刻用手掩住口鼻。柳伶歌哪里见过这种恶心的场面,弯下腰去,不停干呕。就连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高家兄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孟良同志,这……这是什么东西?”陈爱国一边问,一边摆手驱散臭味。
孟良不愧为留美归来的生物学、医学,双料博士。眉不皱,眼不动地盯着那团液体,居然还凑近闻了闻:“是头野猪。”
“操,这滩臭水会是野猪?”高平安嚷嚷着,道,“老孟,你怕是个赤脚医生吧!”
“一定不会错!”孟良的肯定,源于他对自己专业知识的信心。
“那你告诉我,好好一头野猪怎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给浓硫酸浇了个通透?”高平安还是不信。
“中毒!”
孟良戴上胶皮手套,探入粘液,寻摸出一块尚未完全腐烂的腐肉:“你们过来看。”
众人围拢过去,只见这腐肉似乎是野猪的躯干部分,浸满了粘液,边缘部分腐烂严重,已分不清皮肉。中央一簇毛发上赫然印着两个直径大约一毫米,间距不足两厘米的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