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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巫中往事

1984年初,湘西巫中地区发生了一件怪事。

据当地人说,那天晚上乌云闭月,连星星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夜里十一点左右,天空突然一片大亮,暗红色的云层仿佛染了血,以规则的圆形向四周退散开去,天幕就像被捅穿了一个大窟窿。

过了一会,就看见一颗巨大的火球径直从窟窿中央坠落下来。下坠速度极快,摩擦空气,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球正落在巫中峡谷深处,巨大的冲击力使大地为之震动。一时间,惊鸟四散,走兽哀鸣。一层层肉眼可见的环状震波,激起烧灼的热浪和漫天飞尘,在峡谷中不断扩散。

经过有关部门证实后,确定这是一起普通的陨石坠落事件。

可当地人坚持认为:

——天火焚城,必有凶兆!

当时,科学还不发达。巫中又属于贫穷落后地区,当地苗人思想守旧,尚未开化,世世代代信奉“巫神”。

当地政府抱着“穷山恶水出怪谈”的思想,对这种荒诞的说法嗤之以鼻。加上之后风平浪静,陨石的事也就逐渐被人淡忘了。

三个月后,真的出了事!

巫山峡谷周边苗寨的禽畜突然出现大面积死亡。禽畜的尸体在死亡后三四小时内就会迅速腐化成一摊黑褐色的血水,连内脏和骨头渣子都不剩。

四五天后,苗寨的村民也陆续出现离奇死亡的现象,死状凄惨,便和那些禽畜一模一样。

当地最好的苗医,和派驻于此的疫病专家,都瞧不出死因。

一时间,苗寨内外陷入恐慌。

苗人将这场灾难归结于那次不祥的“天火”,认为一定是他们触怒了天神,因此受到惩罚。于是,纷纷收拾细软,携家带眷,逃离这片不祥之地。

国家天文局得知此事后,认为这件事或许真的和陨石有关,随即派遣勘探小队前往巫中,查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建国和高平安两兄弟作为我国第一批“寻星者”,以顾问的身份,协助勘探小队完成此次任务。

寻星者又称“陨石猎人”,属于国家天文局编外人员,就当年来说绝对算得上稀罕职业。

他们像猎人一样,寻找来自天外的猎物,主要工作就是在世界各地寻找坠落的陨石。

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法律规定陨石的所有权,寻获人有义务将20%的陨石无偿捐献给学术机构进行研究。剩下的部分陨石,则由有关部门登记,并分析罕见程度,然后便可以拿到专业的陨石市场出售。

换句话说,陨石这玩意儿谁找着就是谁的。运气好,碰到个财力雄厚的大藏家,还能捎带手发一笔横财。

勘探小队一行五人,在巫中县城短暂停留后,隔天就进了巫中峡谷。

巫中峡谷四面环山,丛林密布。水流终年湍急的断刀河有如一把尖刀,将群山从中间劈开,形成两侧高达一千多米的悬崖峭壁。

勘探小队在队长陈爱国的带领下,由地势相对平坦的南山进入峡谷。一路上,随处可见奇峰、怪石、峭崖、秀洞、清泉、碧池、苍松、翠柏。

这天,天色渐暗。勘探小队本打算安营扎寨,忽见得前方一处向阳山坡上建造着一排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几天下来,队员们跋山涉水,早已累得没了人形。当下也没想那许多,提溜着装备就奔那去了。

这些吊脚楼看来已有年头,屋顶、墙面都有不同程度的风化和腐蚀。

“有人吗?”队长陈爱国喊了几声。

除了空洞的回音外,无人回应。他心想这里应该荒废已久,当下招呼队员准备进屋里歇着。

这时,正对面吊脚楼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屋内一片似浓雾般的黑暗里,逐渐浮现出一张“鬼脸”。

“鬼呀!”胆小的女队员柳伶歌吓得大叫起来。

人在陌生的环境里,警惕性总会特别高。加上勘探小队都经过最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神经无时无刻都处于紧绷状态。被她这一叫,其余队员皆是一惊。有过军旅生涯的高平安更是迅速拔出手枪,随时准备射击。

“鬼嘛,是有的。”那“鬼脸”居然开口说话了,“不过嘛,都在林子里……”

“不要开枪!”陈爱国闻言,立刻按住高平安高举的枪口。

“枪嘛,打野猪可以,欺负我这孤老太婆算撒子本事。”那“鬼脸”缓缓向屋外移动。

众人这才看清,那不过是个身材佝偻,身穿苗服的苗族老妇罢了。只不过,她已经老得不能再老,面色苍白,双颊凹陷,下巴削尖。脸上布满皱纹,眼皮烂泥般耷拉下来,几乎遮住双眼。看起来就像耗子成精,难怪柳伶歌只看一眼就吓得失了魂。

陈爱国自称来此旅游,想在这借宿一宿。柳伶歌则在一旁赔笑道歉,时不时露出两颗小虎牙,模样很是可爱。

“借宿嘛,不是不可以。只是嘛,晚上别乱跑……”

老妇的脸被层层皱纹堆叠得没了人样,因此看不清她的脸色和表情。心地倒善良,叮嘱几句后就将勘探小队迎进了屋。

小屋很简陋,连张像样的床也没有。腐朽发霉的气味和阵阵恶臭扑鼻而来,角落里竟还有一堆堆风干的粪便,看来这老妇大小便都是在屋内解决的。

“这……还不如睡外面呢!”柳伶歌掩着鼻子,小声嘟囔。

“能有片瓦遮头,总好过幕天席地。”陈爱国小声说道,“伶歌同志,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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