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宫内只余几盏灯火,路上冷清了起来,只余下一些行色匆匆的太监跟下等宫女,还有侍卫来回巡逻,以防有贼人偷袭。
一个穿着粉色宫女服的女子提着一盏灯幽幽地朝着储秀宫走去。
王秋芳升了掌侍姑姑后住在了储秀宫旁的听风阁,那是一栋独立小阁楼,景色秀丽,也是代表了其主人的身份地位。
能在皇宫内有独栋的人,那自然是有点话语权的。
提着灯笼的宫女到了听风阁门口处,立马有人将门打开了来,宫女闪身而入。
“能得掌侍姑姑亲自接待,婉婉惶恐。”程未晚轻笑着打趣。
没错,人来正是程未晚,她趁着夜色,亲自来找掌侍姑姑,只是没想到王秋芳竟然亲自出来接她。
“就你贫嘴。”王秋芳微微扬唇,然后正色道,“快进来吧。”
程未晚也不说话,随王秋芳进了屋内。
“怎么样?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了?”一坐下之后,程未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毕竟事关上官一家的平反问题。
“我弄到了近半年来领取金丝鎏光线的名单了,只是我看不出什么异常。”王秋芳将一份誊写的名单递给了程未晚,“至于会金丝满绣的绣女,我也查过了,果然有异常。”
“哦?”程未晚接过了名单。。
“大约在五个月前,绣纺曾经发生过走水事件,当时死了好几个绣女,后面的说法是因为有个绣女熬夜赶制新帝的龙袍不小心睡着了,以至于将桌上的油灯打翻导致了走水。”王秋芳的神色微敛,“那件事情自然是被压下了,毕竟是赶制新帝龙袍,所以后来也便没人敢提起了。”
“烧死的都是会金线满绣的绣女?”程未晚提出了疑惑,“但是后面新帝的龙袍还是赶制出来了,所以说肯定还有会金线满绣的绣女活着。”
“是,只活下来两个,但是完工后,其中一个绣女不久就失足跌落池塘淹死了,另一个告老还乡,但是在路上遇到山贼横死了。”王秋芳神色凝重,“当初会金线满绣绣法的绣女都已经死了,现在绣纺的几个绣女都是新进宫不满半年的,绣法还有待磨练,只是最近也不用绣龙袍,所以并没有人在意。”
程未晚看着手中的名单,上面记载的是绣纺何时用过金丝鎏光线绣了什么服饰,还有谁领取了多少做何用。
因金丝鎏光线珍贵,所以大半年来也没多少记录。而上面领过金丝鎏光线的人中,并没有白纤妩跟她的婢女。
所以说,线索到这里有断了吗?程未晚捏紧了手中的名单。
“我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遇到了阻碍,似乎是有人不愿提起之前的事。”王秋芳蹙眉说道。
“那你可有暴露?”程未晚一惊,白纤妩都已经杀人灭口了还这般谨慎,当真是难对付。
“你放心,我王秋芳虽不算聪慧,但是也不傻。”王秋芳自信地说道,“所以我才让人给你送了口信,这份名单我要亲自交到你手上才放心。而且,你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将会惹祸上身。”
“没有的东西,怎么会被别人看到。”程未晚又扫了那名单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将那张纸放入了灯笼里面给点燃了,一眨眼便只剩灰烬,“有些东西,记在脑海里就够了。”
“婉婉聪慧。”
王秋芳这才放心,毕竟那些事是她去调查的,程未晚暴露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告别了王秋芳,程未晚起身回静娴宫。路上,前面走着两个宫女,手中捧着托盘。
“哎呀!”其中一人突然脚崴了一下,托盘上的衣裳掉在了地上。
“糟糕,这珍珠白线绣成的衣裳可是给倩宁宫那位的,现在染了灰,我,我怎么办啊?”那宫女连忙将新衣捡了起来,脸色灰白。
“我看看。”另一人也凑了过去,看了几眼之后说道,“只有这里染了灰,不若你将这里单独的几丝珍珠白线抽掉,反正花纹没有变。”
“这,这可以吗?”那小宫女惨白着脸。
“不要紧的,反正少了这几丝珍珠白线也看不出来的。”
两人说着走远了,程未晚站在两人身后,眼中露出喜色:“我怎么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
程未晚匆匆回了静娴宫,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
第二日,程未晚特意打听了一下,便确认了她的猜想。
当初用金丝鎏光线绣成的一件“鎏仙裙”由皇帝赐予了白纤妩,而白纤妩只穿过一次那裙子,后面再也没见过。
昨晚的两个宫女提醒了程未晚,丝线是可以抽出来的,那应该也能重复利用,比如鎏仙裙上的金丝鎏光线,被人抽出来重新绣进了龙袍里。
“但是当时的绣女都已经死了,我还是没有证据指证白纤妩。”程未晚蹙眉,虽然大致推测出了白纤妩的做法,但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婉婉,婉婉你发什么呆呢。”这时候月桃打断了程未晚的思路。
“啊?是月桃啊。我最近有点昏昏沉沉。”程未晚连忙应道,“怎么啦?”
“娘娘炖了滋补汤,让你端去养心殿给皇上。”月桃说道,然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