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八场,一共四个时辰,连续三天,许多人激动得连饭都顾不得吃,宁可饿着肚子,在中间休息的时候也要与同伴们继续谈论个不停,纵然他们既上不得场,也看不出太多玄机,就只能明白简单的胜负而已,却也不妨碍他们将一场场演武描述得精彩纷呈,一位位“嘴上宗师”们时常要争得面红耳赤。
靠着观武场每日收下的高昂票钱,再加上坐庄开台,朝廷赚得亦是盆满钵满。
大洛王朝与西北突厥族的战争也才刚过去一年而已,真武殿在长安大闹一通时,又毁坏了包括十方镇魔狱在内的大片建筑,这些都得由朝廷出资重建,哪怕有鲁班门相助,可几番下来,国库也变得极其空虚,若非如此,只怕这场本该秘不示人的演武也不会做的如此浩大,竟连平民百姓们也可入内。
唯有极少数清醒者依然忧心忡忡,毕竟如此正大光明地泄露这些武侯们的绝学与杀招,对来日围剿真武殿一事,可绝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至于为何说清醒者只是少数而已,因为参赛的武侯们也借此得以扬名,许多人走在街上都能被百姓们认出,哪怕是心再冷的,面对百姓们热情的簇拥,乃至于孩子们崇拜的眼神,也不禁会觉得这场演武朝廷着实弄得不错,就算来日真不慎战死在了真武山,最起码自己也在世间留下了名字,最起码还有许多人知道我曾来过这座江湖,最起码有人会因为我而走上武道这一条路,这就足够了。
与先前的武道会不同,那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除非是能够夺得武魁之位,不然大多并不被其他人放在眼中,毕竟从少年英才到武道宗师,这中间缺的可不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千百年来,多少寂寂无名者最终登顶,多少星光耀眼者最终默默无闻,天赋只是起点,唯有时间才是最好的检验者,但演武会却不同,输赢无论,只要能来的,那都是各镇武司中的好手,是足以独当一面的强者,就算第一轮便落败了,也依然不至于被外人瞧不起。
况且,三人一队,输赢未必单纯以实力决定,彼此之间的配合,绝学与天赐武命上的克制,都是足以影响胜负的关键,故而有好几人哪怕第一轮便落败,但在百姓中的人气也依然不减分毫。当然,也有不少本来名气不大的,但经由这一战之后,便声名鹊起,为万众所知,譬如洛阳司的武真一,位列人榜第一,不光是说明此人天赋极高,而且表明他的真实年纪至多不过弱冠,但仅仅一招便秒杀了三位前辈,这等强横的实力,千年无二!
更别说他还是武神大人的亲孙子,家世显耀,不输王族,故而许多人早早便开始大肆鼓吹他的厉害,还有那说书先生把他“行侠仗义”的事编得那是有鼻子有眼,殊不知此人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远游还是在几个月前,而且他所做的事,也绝对称不上行侠仗义。
再者还有凉州镇武司的一队三人,他们粗看并不算多么惊艳,但彼此间的配合堪称完美无缺,一人主攻,一人牵扯,一人辅佐,进退从容,三人行动起来便犹如一人,简直如同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又好似一件精美的机关,环环相扣,一旦运转,便会爆发出无限的威力。
若说其他队伍大多都只是如李轻尘他们一样,分别捉对厮杀而已,亦或是如武真一,裴旻那样仗着自身实力强大,直接以一敌三,凭实力碾压,其实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配合,只能看见彼此间实力的差别罢了,那么凉州这三人的战斗,简直可以载入各镇武司的案牍库作为武人互相配合作战的范本!
三人步步为营,上场之后,完全不给对手任何机会,宛如三军配合,围杀突厥狼骑,分而割之,一一解决,整个过程好似庖丁解牛一般赏心悦目。
只是让长安百姓们略微感觉有些不快的是,长安镇武司派出的四队中,李轻尘这一队自不必多说,虽然赢了陇右镇武司的一队人马,可单看战况,也只能算是略胜一筹,故而并没带给观众们太大的惊喜,而裴旻也自不必多言,他本就是被长安百姓们寄予厚望的存在,故而哪怕再惊艳,他人也只会说这是情理之中,绝不会夸赞太多,可长安镇武司四个队,偏生就他们进入了第二轮,裴家与林家的队伍皆在第一轮便被无情地淘汰。
其中裴家正是被凉州镇武司那一队所碾压,整个过程完全被对手所掌握,全无还手之力,算是丢了个大脸,而林家则被陇右来的另外一队所击败,双方完全是实力上的差距,或者应当说像他们这种世家豪阀出身的武人,根本就不明白那些自幽深的江湖里翻腾上来的武人们到底有多可怕。
他们或许可以比那些野路子出身的走得更远,但在同一境界下,一旦对方先声夺人,之后就只是无趣的“屠杀”了。
世家豪阀的子弟们也从这一战中真正地认识到了镇武司的强大,如此厚实的底蕴,只怕百年以内都难有人撼动吧,那些心怀叵测者,自是揣揣不安,而早已选择与大洛捆绑在一起的,自然很是高兴,如此这般,才有可能将真武殿彻底清扫,不然就算找到了真武山,只怕也是空谈罢了。
于是,万众瞩目下的演武会第二轮,也终于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