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孩子哭啼声,喧嚷刺耳,反观她,镇定自若。
镇抚司追查逃犯,那个遗孤就藏身于此。
所有人中,他发现了那个藏身墙角的孩子。
眼睛很漂亮,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雾蒙蒙的眼神里露出强烈的求生欲。
之前便已经得到上面传下来的死命令,一定要抓到那个遗孤,宁可错杀,不准放过。
她说,哥哥,放我走好吗?我不想死。
他低声嗤笑,近乎低语着,“我抓住了你,就能得到一次晋升的机会,我若救你,死的就是我们俩......”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若放了我,日后我定当为您死而后已。”
“日后,若是有变数?”
毕竟谁会将当时那个小孩子的话当真。
她翻出手中紧握的银簪。
“贿赂?”
“这是我父母的遗物,先抵押在你这,等我长大后,肯定来跟您拿这簪子,到时您若有什么要求,我一定……。”
他看了看,没瞧出任何不一样的,将银簪丢了回去,“遗物这么晦气的东西,还是自己藏好算了。”
他放过她,不止一次了。
他袖中还藏着的那根银簪,嘴角不禁扬起,却是一哂而过。
她以为,他所说的救,指的是逃婚事件。
弗陵道:“你之前救过我,或许于你不过只是随手而为,就像放过一只蝼蚁,而且你也从没要求过我给你做过什么。因为你最是看得清楚利益,也明确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旦对你没有任何价值性的东西,你抬抬眼皮子都不会在意。”
在这一点裴钺是最为清楚的,当初逃婚一事,他出手相救,相当于救一只蝼蚁那么随意,所以他也从来没期冀过能得到些什么回报。
是吗?
裴钺自己都不确定,还能有人替他决定得了感受?
他摸着袖口,有些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裴钺忽然去了屏风内侧,从刚才换下来的甲胄上抓了一把糖,刚才从东市回来的时候,出乎意料地买了下来,却听她道。
“但镇北王不同,他不仅救了我,养育了我,从小到大给我不亚于家人一样的呵护照顾,教我放下,教我成长,我如今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去回报他们,不惜一切。”
弗陵道:“所以,我能为你做的事有限,也请你不要过于为难。”
隔着一扇屏风,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剖开一颗糖纸。
“不惜一切,所以但凡有事相求,你才会求上我帮忙?”
弗陵默认。
裴钺但笑,指尖夹着那块糖渍蜜饯送进了嘴里,“如今事已了,你就没为自己想过?”
弗陵低垂着眼帘:“没有,我不愿想。”
裴钺将糖纸揉捏成团,声音微沉,“以后不要受伤,不要让我有机会再救你,否则......”
否则他怕是会生出别的目的。
弗陵:“林太师就是我家王爷最大的麻烦,现在他倒台了,镇北王府怕是也没有什么事了,我保证今后一定不再麻烦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