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一心休禅,专心学画,但先帝在时,受召,授以中书舍人,官工部主事,以画家的身份供奉内廷。”
“成也萧何败萧何,因为作画被先帝赏识,也因为画获罪去职。”
国公爷后脊渐渐靠近椅背,整个人似是放松了许多。
他阖了下眼来,疲倦的精神也陡然得了释放。
元厉十四年,蜀地大旱,田地龟裂,颗粒无收,民心惶惶。
朝廷下发赈灾粮,途中却被层层克扣。
言官检举了这一乱象,朝廷特派钦差林光耀前往蜀地调查。
林光耀也有自己的手段,赴蜀地,设宴集。
通过明察暗访,威逼利诱,让那些参与克扣赈灾粮食的小官狗咬狗,抓获了所有获罪之人。
百姓得了赈灾粮后,对林光耀何其感恩戴德,殊不知,林光耀在此事事件中到底收了那些小官多少贿赂的银子。
不仅收了钱,还能将所有贪赃枉法的人给一网打尽,吃得盆满钵满。
可却有一个人,完颜烨,并未授职入朝为官,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始终,并用画笔,将其绘下。
不知道为什么,那副画后来就被伊白给弄到手了,当时先帝病重,他便呈递给了大长公主。先帝看了画后,完颜烨被指构陷,下罪入狱。
“那幅画,画的又是什么?如今是在谁手上?”
“千里饿殍图,至于在谁手上,无人得知。”
“那你刚才紧张得收起来的画像,又是......”宋襄瑜欲言又止。
国公爷微掀了眼,“这是你娘的画像。”
宋襄瑜见他目光困顿,但难掩痛色。
“你要看吗?”
宋襄瑜点头。
国公爷长吁了一口凉气,将画幅递给了他,“也不该遮遮掩掩的,只是有点不舍,怕你将画要走。”
从他手中接过画像后,宋襄瑜近乎失神地看着画幅中怀抱婴儿的女子,目光微红。
“父亲,你觉不觉得,娘的画像,跟我们府上的谁相似?”
宋襄瑜意有所指。
国公爷半掀了掀眼,忽而轻笑着说,“你是说阿杳,的确是有几分相似。”
宋襄瑜错愕,顿了一会后,“您一直知道,为什么不说?”
国公爷扬唇笑了笑,“敬茶那天我就发现了,一直不敢说,不敢问。后来私底下也打探过她,得知是镇北王在边境发现的,当时她仅仅五岁。”
宋襄瑜低垂了眼帘笑了笑,心底的狐疑也有了确凿,“当时完颜家的女眷都被流放边境。”
宋襄瑜和长山王世子酒肆打架闹事的事情自然逃不过宜昌大长公主的耳朵。
只是在听说这其中的导火索都是源于一个叫伊白的人。
宜昌大长公主坐立不安,早早地便进了宫中,以看望太后为由。
见了人,寒暄了一两句后,太后还问起最近夏令仪的胎,宜昌大长公主一一应了,但情绪始终不虞。
索性地,在太后邀着她唠家长里短的时候,宜昌大长公主没了最初的冷静从容,到不刻意遮掩自己的来意,开门见山道,“伊白出事了。”
太后愣怔了一瞬,看向了随同大长公主前来的嬷嬷。
嬷嬷朝她示意了一眼后,她也很快明了,这个伊白到底是何方人物。
太后微垂了下眼,端着茶盅浅浅地抿着,“你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怎么还想着那个人?这件事要是被国公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