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净轩退后了一步,指尖摩挲着下颌处,鼻翼里那股沐浴露的香味经久不散。
刚才,他好像又被人嫌弃了。
期间,他一直在边上打下手,掺杂一两段话。
“你会吃辣吗?”
“会。”
“你吃白萝卜吗?”
“嗯。”
弗陵点头,幸好他不挑食,又拣出一个萝卜。
“我来洗。”
洗好了菜和萝卜后,沈净轩开始对着萝卜切块。
弗陵看着这本该操柳叶刀的手,轻声在心底嘀咕着,这刀工,解剖课上肯定有练过。
餐桌上,一汤三菜,清炒土豆丝,红烧鲤鱼,麻婆豆腐,白萝卜肉丸汤。
沈净轩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慢到时间都静止一般。
不好吃吗?反正她觉得还能入得了嘴。
沈净轩忽地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挺好吃的,我只是在想,你下毒了没有?不然怎么会跟你上次做的不一样。”
上次,他是指生日宴的那次,那天她只是打了个下手,敲个鸡蛋,扔个袋子,端个盘子,手艺自然比不上林琴。
如果不好吃,那他这津津有味添饭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亦或是......
“你还在因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可给你吃的药真没毒。”
沈净轩猛地咳嗽了一声,手抵在唇边,声音微哑:“食不言。”
弗陵心底纠结着事,己到了汤底,勺子还在磕碰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米饭粒。
“沈医生,你不想问我一些事情吗?刚才那个女人说我的那些话,你就不怕我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传染病。”
沈净轩眉梢微微扬起,看了下自己虎口的位置,“反正已经被你咬了。”
“你这是在破罐子破摔?”
弗陵语气玩味,“现在还有时间,你去买阻断药吃。”
“那还是算了。”沈净轩神色淡淡。
“为什么?”
“你上回也咬过一次。”他抬眸,漆黑幽沉的眼底竟不可思议地泛过一丝埋怨。
弗陵皱了皱眉,蓦地想起,上回,不就是故意引起肖阳和他打架那晚。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传染病的话,早在那晚就传过去了。
她抿了抿唇,“放心,你没病。还有那天,在我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利用了你刺激肖阳,对不起。刚才咬你,对不起。”
沈净轩抿紧的嘴角轻轻地松了松,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真的忘了。
沈净轩手执着筷子,指尖拢紧,把手放在桌上,将手机推了过来,“把你的电话输进去。”
她换了新号码,很少有人知道。
弗陵将号码输入,沈净轩打通了一遍确认,才起身,要去洗碗筷。
“碗筷我来洗,厨房我来收拾,你要写论文便去。”沈净轩在厨房里说道。
弗陵没有拒绝,毕竟她才是今晚付出最大劳动力的一个,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不经意地拧眉。
哪里怪怪的?
他们不该相处得这般和谐才对。
她回了客厅,打开电脑,却半个字都写不进去,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果断地摸出手机,跟吴奕缈要周承伯的电话。
她急了,却回,“你去哪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不怕查寝?”
“大四了还查什么寝?”
“还想要电话不?”
“……想。”
“你该不会看上姓周的?”吴奕缈冷声,“不该有的心思别有。”
“我要是找男朋友只有一个要求,帮写论文。”
“对于这种公然挑衅学术权威的事,他一定不屑于去做。”
吴奕缈唉声叹气的语气,“算了,我现在看着你心情就不好,别有事没事就打电话给我,挂了。”
电话中断。
弗陵舌尖掸了掸后槽牙。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问问沈医生。
沈净轩洗净了手,从厨房里出来,便见她趴在沙发上往后看。
女孩子眼眸里悬着皎洁的清晖,嘴角挂着迫不及待的笑,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
想到刚才吴奕缈发信息跟自己说,白皑皑可能对周承伯有意思,心中不悦。
“沈医生,你有周医生的手机吗?”
沈净轩面色凝重,“没有。”
“你们这么多年同事怎么会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沈净轩转身,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弗陵:“……”
问电话无果,只能缩回沙发上,重新写论文。
几息后……
“谁发明论文这种东西?”
她将电脑阖上,将头砸在沙发里。
“怎么了?”
一道富含磁性的低沉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头疼,我想早点完成任务后离开这里。”
弗陵低声嘀咕着这一句时,陡然间从沙发里仰头。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指节分明,修长整齐,看她的电脑。
沈净轩看着笔记本上文档中的字数,侧过头去看她,“你刚才嘀咕什么?”
弗陵笑着挠了挠头,“选题太难,要评析一部影片的艺术创造手法,无从下手。”
又咬了下舌尖,看他,“你看了我的论文,就得跟我说周医生的电话。”
沈净轩抿了抿薄唇,温声道,“我还没看过这部电影呢?要一起看吗?”
看片也要一个多小时,可现在都快八点了。
弗陵眉心微皱。
不就问个电话要求还那么多。
沈净轩已然拿起了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在自己手机上按了几下后,屏幕亮起。
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电视忽然故障了,一直黑屏,沙沙的电流声穿过耳尖。
沈净轩眉头不耐地挑起,同她道:“一直没怎么用,晾久了大概哪里坏了。你等下,很快就修好。”
他起身,下沙发,走到电视前,屈膝,检查电视机的故障。
暖暄的顶灯打在他身上,侧颜轮廓完美,骨相一流,微妙感再次袭来。
弗陵双眸凝视着他的背脊,想了一会才道,“沈净轩,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