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这小子已经是这么坏了,可他爹贾赦更坏,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自己平日做下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儿可都是派这个财儿去的,若是当真叫人给逼问出来,那她往后可怎么活?
王熙凤越想越担忧,脸色阴晴不定,变幻多端。在一旁的平儿见了她这般模样,有心想要开口劝两句,可一来怕自己平白无故受牵连,再叫她白白骂一顿出气犯不;二来平儿如今对她也是满腹的埋怨:这二奶奶越发心狠了,按说不论和贾琮有天大的仇,那也不至于就把锦雀这小丫头给牵扯进去,无故要了她的命!
因此,平儿眼瞅着王熙凤心里担忧,她不仅不劝,心里反倒是隐隐有些个痛快:活该,叫你狠,总有能叫你吃亏的人呢!
且说王熙凤越想越是烦躁不安,虽深恨贾琮却也拿他没办法,当下只能又乱骂了半日,摔了几个杯子出气。
她院子里的一众婆子丫鬟见她疯了似的,都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越发连喘气都不敢了,生怕这位阎王奶奶拿自己出气。
此时夜深,外头早就没有了一点儿动静,黑夜寂寂,唯有王熙凤砸东西和尖锐的怒骂声音传出去许远,也不知贾府众人听见了没有。
不论她再怎么闹,贾琮却总是已经领了财儿走了。他在前头一瘸一拐走得缓慢,那奴才便慢吞吞一声儿不响地跟在后面。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直走了好大的功夫才出了荣国府西院儿,拐进了东院儿。
财儿这奴才一行走一行皱着眉头暗自琢磨,可他想了半日也不知凤姐儿好端端地怎么就把他给叫来了,还叫他跟了这小子去。
难道是自己手脚不利落,那丫头的事儿败露了么?
不应该啊,他明明是亲手试探过的,那丫头一点儿气息都没了,这才把她给扔下河里的。况且那时候四周都是荒野地,空无一人的,谁能瞧见?
再则,就凭二奶奶的本事,也没有就白白把自己给送出去的道理。况且自己知道她多少的事儿呢,她就不怕自己急了来个鱼死网破?
这奴才越想越是摸不着头脑,就怎么想也想不通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情。
况且方才王熙凤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瞧她眼里的意思,也是叫自己先暂且混过今晚说。
一想到方才王熙凤瞧自己的眼神既是警告自己不许胡乱说话,又大有安慰自己无需着急的意思,财儿这才又放下心来:既然不是二奶奶要对付自己,那他在贾府就能横着走,谁也不用怕的。
想到这里,这奴才底气又足了,再瞧前头贾琮那瘦高的一抹背影,满眼皆是不屑。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庶出的杂种罢了,虽说也算半拉主子,可财大爷我还真瞧不你!就你身边的人,还不是大爷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他一时想起今日痛快凌虐锦雀,想起那丫头吓得要死的眼神儿,心头一时说不出的满足,再瞧贾琮的眼神就更为蔑视了。
他这么一路大喇喇地跟随着贾琮进了畅春园,刚一进院门儿就见自屋里跑来一个十分水秀的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和贾琮问好,又急忙掀开帘子请两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