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呢,捡一个梳子就这么半天?”
王熙凤瞥见平儿蹲在地鼓捣了半天却捡不起一把木梳,登时发作道。
平儿更惊慌,一咬牙抬起头望着王熙凤,哭道:“奶奶,我害怕,我好害怕……”
王熙凤冷不防见了她这模样,登时皱眉发作道:“好端端地,你又嚎什么丧,难道是我弄死了那个贱蹄子,你心疼了不成?”
平儿闻言索性就哭道:“奶奶,我当真是为你害怕呢,我管她做什么呢,一年统共也见不了几次面的人,我怎么会为她伤心?”
王熙凤闻言越发觉得奇怪了,不由得就问道:“为了我害怕到哭了?扯你娘的臊,我怎么不信?”
平儿一边搂在王熙凤的双腿,低声哽咽道:“奶奶,那个贾琮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杀了他最心爱的丫头,我怕他真的要找你拼命,爷又不在家……你听他在外头骂得有多难听……”
平儿越说越伤心,不由得就想起贾琮对自己的好,再想到他如今孤零零一个人在世,没人能再照看他,偏偏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一想到这些,平儿更是心如刀绞,情难自禁,眼泪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泛滥成灾。一时竟然哭得浑身没了一丝一毫力气,伏在王熙凤膝头大哭起来。
王熙凤见平儿哭成这样,竟然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忙伸手去拍怕她,笑着安慰道:“傻丫头,你哭成这样真不值得!你奶奶我是那做事瞻前不顾后的人么?我敢下手就不会叫他抓住一点儿把柄,你放心,快别哭了,哭得叫人心烦!”
也不是王熙凤傻,只是她一来生性自私凉薄,从来不知世还真有人会真心对待旁人;二来她更不知道平儿对贾琮会深情如此,会为了贾琮、为了锦雀如此伤心难过。
在她看来,贾琮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少爷罢了,是死是活都没多大干系。那个锦雀更是命贱如蝼蚁,死了就死了,谁还会为了世多一只蚂蚁还是少一只蚂蚁而伤心呢?
再则,她总觉自己对平儿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只要这个丫头还有点儿人心,就该对自己感恩戴德,以死相报。
因此,她不光是相信了平儿这一番话,心里反倒还觉得这丫头对自己很是衷心,很是不错。
瞧着平儿越发哭得厉害,眼泪把自己的膝头的裤子都湿了一大片,自己越劝她反倒越哭得厉害,王熙凤终于没耐心了,拍了她一巴掌呵斥道:“别再嚎丧了,老娘我敢做就不怕那狗东西,我这还没死呢,嚎得人心烦!”
平儿经她这么一骂登时也不敢放声大哭了,只得强忍伤痛抬起头来,掏出帕子胡乱擦了擦泪水,哽咽道:“既然奶奶有法子,那我就放心了,只是……”
平儿一言未毕,只听外头有人就小声儿回道:“奶奶,琮少爷一直在外头骂个不停,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原来王熙凤院子里这些个丫鬟婆子早就被惊动了,众人乌泱泱站了一院子,想着要进来回禀,却听见平儿和王熙凤在说话呢,一时也不敢进来打搅。况且这些人私底下又都恨王熙凤心狠手辣,对下人出手无情,这好容易有人敢尽情骂她一番,谁不想听个痛快?
因此,众人心照不宣,都站在院子里静悄悄听贾琮越骂越狠,把门踢得“咚咚”乱响,她们却瞧瞧对视而笑,越听越是过瘾。
直等到屋子里似乎是没有动静了,众人这才敢回王熙凤。
王熙凤听了众人回禀,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开门,放他进来,我倒要瞧瞧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