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做什么？”
“找你玩呗，这年纪的小子找你能有什么正事儿？”老头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诶，你是不是就张有亮一个朋友啊？怎么就没见过其他人找过你？连个妞儿都没有，你人缘就这么差？”
“那有什么关系？”赵括浑不在意。
“独来独往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爸朋友多多啊，还不是死了？”赵括嘀咕了一句，缓缓往房间里走。
老头子没吭声，等赵括打开房门之时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赵括愣住了，转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时间过得真快啊，就这么一晃儿？
“记得多备点年货，如今你这饭量，往年的伙食也填不饱你。”
说完这一句之后老头子磕落了旱烟杆里的烟灰，从旁道拖来一张老旧的毛毯盖在腿上，微微眯上了眼睛开始打起盹来。
他没吃东西，就一根旱烟半杯茶就已经充作是早饭了。
自打赵括爸妈死后他就养成了这些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改过。
赵括余光瞥了老头子一眼，又看了一眼窗外，进门了。
…………
…………
今年的伙食比往年要好上许多，就单论桌子上的一只大烤鸡就比得上往年所有吃过的甜。
一大桌子菜，一大桌子饭，赵括跟老头子两人从来就没有这么奢侈过。
但老头子吃得不多，拿着筷子蘸了一点油水放在嘴里，嚼了一根青菜，咽了一口饭，吃了一杯茶，就又开始抽烟了。
赵括嘴里鼓囊着说你吃啊，这么一大桌子菜你不吃不就浪费了么？
老头子一瞪眼，说他什么时候需要你赵括来教训自己了？
赵括也不再管了，就埋着脑袋吃，一直吃到自己肚子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喘了一口粗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暖着手。
窗外有烟花爆竹的响声，天边又有明媚灯火的照耀，就算是一百年后的今天，就算是那一辈人早就死在了某处不知名的荒野里，或者埋在了你现在的脚下，也没人忘了这个传统。
“诶老头子，你说咱们要不要买一点鞭炮来？”赵括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老头子冷哼一声，“前几天要你去买的时候你要么说没时间，要么就说浑身疼，不想起床。真到了这么一天，你又想起这件事儿来了？如今天都黑了，各家各户都在家里吃年夜饭了，谁卖给你？”
赵括讪讪笑，“那会儿真没时间。再说了，这鞭炮又吃不了，也就只能听个响儿嘛！多浪费钱啊！”
“臭小子！就知道找借口！”老头子又骂了一句。
赵括又坐在椅子上听着门外的热闹声，挠挠头，“别人家这么热闹，咱们至少也得有个响儿啊！”
“你说怎么办？”
“要不，咱们砸几个碗吧？”
老头子愣了愣，“这会儿你不怕费钱了？”
“砸几个破碗嘛，没啥事。”赵括犹犹豫豫，忽然瞅见了老头子脸上的心疼之色，哈哈笑道：“没事儿，就几个碗，咱有钱！”
老头子嗤嗤笑，“是，有钱。”
“乒乒乓乓”几声，瞅着地上那一些碎瓷片，老头子自顾自嘟囔了一句岁岁平安。
“你别说，还挺爽！”赵括拍拍手，笑着转过头来，忽然瞅见老头子动着嘴皮子，狐疑道：“你说什么呢？”
“没说啥，”老头子抽了一口旱烟，忽然望向了窗外，说：“就说下雪了。”
赵括愣了愣，转头一看，鹅毛大雪纷纷洒洒，如银河下落人间。
赵括一把冲出门外，哈哈笑了两声，“我怎么觉得我是第一回见这雪呢？诶老头子，咱们这儿以前下过雪吗？”
“下过。”老头子没起身，“你三岁那年就下过。”
“那会的事儿谁还记得？”
“你八岁那年也下过，比这还大。”
赵括回过头，“骗我吧，我怎么不记得？”
老头子笑着摇摇头，没吭声。
“果然是骗我，老头子你还是不老实……”
老头子瞅着赵括看了很久，低声嘟囔了一句，“那年你光顾着喊饿了，哪里还看得见外面的大雪？”
这天晚上，老头子就坐在饭桌面前，裹着一床被子睡了一宿，而房间里的暖气也跟着开了一宿。
第二日赵括早早醒来，往窗外看去，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