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瘸子见了木匣,登时两眼放光,宝贝似地捧在手心,又用袖口将它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眯眼冲围在棚外的众人笑道,“今天啊,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穆家的宝贝,也见识见识我的本事,省的你们成日红口白牙枉说我骗人。”
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嘘声,更有人道,“穆瘸子,出水才看两腿泥呢,你倒是让我们先瞅瞅这木匣中的宝贝再说啊。”
穆瘸子没再言语,咧嘴嘿嘿一笑,将匣子缓缓打开。
匣子里面放着一枚铜针,一指来长,服服帖帖地横在匣子中央。可是,它非但没像众人料想的那样周身放光,相反,针身上绿锈斑斑,俨然许久没有磨过了。
看到穆瘸子装腔作势半天就拿出这么个玩意儿,围观的众人皆笑出了声,就连孟昌都脸色微变,眼中的希望刹那间黯淡下来。
“呦,前段日子下雨,针莫不是被雨淋了吧。”穆小午见众人都在笑,脸上就有些过不去了,伸手想接过匣子看个仔细,可一个没拿稳,匣子便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她的脚面,疼得她抱着脚“哎呦”了半天。
“小午,别把脚扎了,哦,不对,别把你家的宝贝折了,那你到嘴的酥鹅可就飞了。”
取笑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然而下一个瞬间,却像被湿热的空气吸去了一般,戛然而止。因为那枚铜针,那枚沾满了绿绣的铜针,正腾空立在穆瘸子鼻尖前端,针身微微抖动,似是准备飞出去一般。
针眼里面赫然穿着一条白线,亮白耀眼,像一道细细的光束,将整个棚底都照亮了。
明明没有风,白线却左摆右晃,如一条按耐不住的尾巴,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长针立,白线起,万魂归,穆瘸子他......他方才是这么说的吧?”
“是这么说的不错,可是这针怎么就凭空飞起来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才发出几声压低了嗓音的嘀咕。
见状,穆小午得意一笑,伸手在铜针周围挥了一圈,“各位可都瞧好了,我爷爷使得可不是什么蒙人的把戏,一会儿他再念个诀儿,定能将这女人的魂魄寻回来。”
话没说完,她忽然磕绊了一下,眯眼朝人群最后面望去: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身着石青色苏绣长袍,腰间挂着香囊玉佩,眉清目朗,仿佛与身旁那些五大三粗的马夫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