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池子也要埋了。”
伊柒邬皱眉:“但是那山上还是会不停地掉下动物,那岂不是一直恶性循环?”
“这么大的雨应该不常见才对。”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发展出这疫病。
伊柒邬点头:“也是,填了池塘之后,至少不会有人去喝这个水。”
一个时辰后两人赶到了府邸,陆瑶瑶翻身下马:“现在天色还算早,我想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好,我陪你去吧。”
伊柒邬让陆瑶瑶穿上防护服,由于陆瑶瑶要求去看病情最严重的病人的情况,他让陆瑶瑶戴上面具,面具里有用艾草和棉絮制成的滤网。
“这个还不错。”
伊柒邬也扣上了面具:“好歹我也是见多识广的前辈,不会治病,也知道其他东西。”
陆瑶瑶莞尔,其实伊柒邬的性格虽然有些恶劣,但是并不伤人,这次疫病情况如此严重,见多了世间冷暖的任务者大多铁石心肠,伊柒邬如此在意这些百姓,想来也不是一个恶人。
之前陆瑶瑶和伊柒邬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往来,还是由于伊柒邬爱笑爱闹的性子,才会有不少交集,陆瑶瑶现在觉得伊柒邬是个可交的朋友。
“你笑什么?”
伊柒邬嘀咕:“等这次任务过去,我就去学医。”枯燥也要学,没准什么时候就可以就救命。
陆瑶瑶进去的时候,发现空气流通,空气中都熏了艾叶和醋,点了点头。现在是春天,凛然的寒意中带了几分春天的温和,但是春季易感疾病,对于疫情的治疗来说有害无益。
尽管措施已经做到这个时代最先进了,但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有些病人会剧烈呕吐,污物无法第一时间移除,就污染了周围的环境。
陆瑶瑶看过去,除了黑色的药汁,这堆污水也没有什么东西,显然病人吃不下东西,现在情况更恶劣了,如果喝下的药汁也被吐出来,那喂进去的药能起到的药效变得微乎其微。
有一个太医在伊柒邬的要求下给陆瑶瑶讲解:“这已经是后期的病人了,刚开始时只会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咽喉干,然后就会发起高烧、呕吐,有些病人已经烧了将近十天了。”
陆瑶瑶表情严肃:“有意识清醒的吗?”
太医沉重地摇头,看着那个还在呕吐的病人,眼神有些空:“到后期就不会发烧了,人也清醒了,但是很快这些人就会死掉,最长的不过熬了三天。”
整个疫病从感染到死亡,不过一个月,起病急、死亡率高,传染性强。
“到现在有没有病愈的病人?”
太医沉默,最终道:“没有人痊愈……不过,有个人自从患病就一直只是初阶段的症状,没有往后发展。”
“是谁?”
“是罗河村的村民。”接话的是伊柒邬:“罗河村的村民今早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现在喝不进去药了,最后那个症状最轻的叫做罗大柱。”
“带我去看看。”
伊柒邬将陆瑶瑶带到一个单人间,陆瑶瑶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些罗河村的村民引发了大规模的疫情,你竟然给他弄个隔间?不怕原本就悲愤的病人不满吗?”
伊柒邬无奈:“你道今早那个罗河村村民怎么死的?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用瓷碗的碎片割破了喉咙。”
陆瑶瑶:“……”难怪要给罗大柱安排隔间,要不然不死也呛。
陆瑶瑶进门的时候还是门口侍卫开的锁,陆瑶瑶和伊柒邬走进去,床上躺了一个背对大门的男人。
陆瑶瑶第一时间打量了里面的环境: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板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开锁开门的声音很大,可是床上那个身影还是没有转过身来,陆瑶瑶也不介意,而是转头问伊柒邬:“为什么把他锁起来?”
“怕他跑出去,也怕别的病人闯进来杀他。”
难怪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侍卫了。
“那为什么怕他跑出去?”
伊柒邬有些无语,道:“他之前躺在外面大通铺的时候,别人没来杀他,他倒是去抢别人的药,造成不小的轰乱。”
陆瑶瑶:“……”
两人的交谈声没有影响到床上躺着的人,陆瑶瑶和伊柒邬都是习武之人,一进门就知道这罗大柱根本没有睡着、是装的。
伊柒邬看着罗大柱,还在继续:“要不是这样,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是罗家村的?所以才会被联合争对了。”
陆瑶瑶也看着罗大柱,这个男人的脖子那里有淤青,形成半个圈,应该是被人大力掐颈部留下的,这被衣服掩盖的躯体下,不知道有没有发狂的病人留下的伤痕。
床上的人身体紧绷,显然是在听着两人的对话。伊柒邬最擅长的是什么?演戏。他可以轻易激怒别人,专门踩在别人的痛点上狠狠捻脚。
“最无辜的不是他,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可是早上那个冤死鬼一直把他挡在身后,最后被那些病人用碎瓷片狠狠割了喉咙,那血可真是溅了那些人一脸啊。”
床上的人身体颤抖,伊柒邬咳嗽一声,准备再接再厉,罗大柱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就朝两个人扑过来。
一个普通村民,自然不是伊柒邬和陆瑶瑶的对手,陆瑶瑶动都没动,伊柒邬的内劲就扑了过去,将罗大柱掀倒在床上。
罗大柱发出痛苦的叫声,陆瑶瑶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而已,皮肤黝黑,眼睛有些红。
“我是来救你的,你确定要将你那对付那些无辜百姓的一套用在我身上?”
伊柒邬面色不悦,那个县令死有余辜,罗河村的村民们也很可怜,但是这几个村民的举动就很过分了,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让他人为自己陪葬,这样的举动,和那个县令没有太大区别。
“你们这些狗官……狗官……我爹娘、妹妹,都在等着我回去……”
陆瑶瑶静静看着罗大柱,他的精神上很痛苦,但是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让人闻之丧胆、到处收割性命的疫病在这个青年身上就丧失了作用,到底是为什么?
“你爹娘和妹妹都死了,你们罗河村除了你,只剩下一个人了,他现在已经喝不下去药了,熬不过几天了。”
陆瑶瑶开口,声音没有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