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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料峭春芽 第二章 叶秀枝的初恋 4

叶秀枝回家进了堂屋,从神龛柜上拿起开水瓶倒了一杯水喝。

神龛柜上,大幅的木相框里嵌着伟人画像,画的是他年轻时戴八角帽的侧面像。至于那帽子到底几个角,叶秀枝并不知晓,画像中也未全部呈现,而且对“八角帽”这一说法,她好像也不确定,是隐约听人说的。

但不管怎样,伟人画像她看到非常多,家家户户挂的都有,大多是正面像,中老年时期的多。叶秀枝觉得自家堂屋挂的老人家年轻时的这个模样是最帅的,五官清秀,天满地圆,下巴正中一颗圆圆的痣,最英俊!她觉得,老人家的头发际线高,戴帽子更好看。

画像的四角边缘是红彤彤的彩霞,正中是一轮太阳,领袖的头正在太阳的前面,遮住了大部分的太阳。这幅画的精妙就在于让领袖的头部与虚化的红太阳融为一体,他就是照亮全国甚至地球的太阳。因“太阳最红、某某某最亲”的一句歌词,多年以后老百姓仍将红太阳视作伟大领袖的代名词,所谓“爹亲娘亲不如某某亲”,这是西方不理解的红色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

伟人画像的两侧贴的是红纸写的对联,叶国栋亲笔手书的“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一笔行草写得铁钩银划力透纸背,龙飞凤舞气势雄浑。

内容叶秀枝耳熟能详,不是对联,文字也不对仗,是两句当时流行的歌词。

叶秀枝到厨房,她妈周家英正在洗锅,准备炒菜呢。秀枝喊声妈,说:“爸说陈继良今天有可能会回来,还是像昨天一样,让多弄点菜呢。”

周家英正拿竹刷刷着锅,说:“昨天你爸说他要回,害我多弄了菜,蒸了腊鱼腊肉,今天还有现成的,要不我等下再蒸半边鸡?不晓得他今天是不是有口福,我还买了一条鱼呢!”

果真,灶台里沿一个大碗躺着剁成两截的鱼,约两三斤的样子,已剖腮去肚,鳞片已经发干了。

她妈想了下,又说:“有新鲜鱼,鸡就不蒸算了。”

“还是新鲜草鲩呢,那儿弄的?”

“下午路过上湾的渠道河沟,碰到一个人打鱼,看他撒了两网,打到不多的几条鱼,我赶最大的买了一条,想着你和爹都属猫,喜欢吃鱼,难得碰到新鲜活的。”

“我妈就是好!陈继良好像也爱吃鱼吧?听他说,他回上海能吃到海鲜呢,山珍海味的。哦,鸡就炖汤呀,我去洗萝卜,腊鸡萝卜汤,想着就香,馋人呢。”

“嗯,把他当贵客了。”她妈笑着答应,“有几多羊子赶不上山喽。”

这是一句当地的俗话,说的是对好的、现有的东西不加爱惜,都吃干、用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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