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想,高三时候的压力真的这么大吗?距离高考还有两天,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扔掉书本?而且受他们的情绪感染,我突然也很期待高考早日来临,也好有机会上演这么一出天女散花的戏码,毕竟这是连老师们都无法强烈反对的,真是一大妙事啊。
那一次的狂欢一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每个参与的人和旁观的人都显得特别兴奋,这和死气沉沉的高中校园是格格不入的。
后来,千千和沈家山去食堂吃饭,他们还在靠窗的椅子上聊了很久,甚至还下了一盘五子棋,那一天的千千过得特别开心,她后来甚至还跟我说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大意是,沈家山说他想要从军,如果各方面都合格的话,可能高中没毕业他就要去部队了,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但是,他一定会给千千写信,告诉她军营里的生活。千千说,在沈家山说这个打算的时候,她的眼前马上就浮现出了他一身军装的样子,皮肤特别黝黑,映衬得牙齿更加洁白,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只是眼窝深凹下去了,大概是每天都要进行超强度训练的缘故。她甚至还想到了给他写的第一封信应该怎样措辞,要不要把金黄的银杏叶夹在信封里,让他想起青岩一中的那条银杏路,要不要邮寄一张照片给他?是邮寄那张站在油菜田里的照片,还是那张五官分明的大头贴?又或者去照相馆专门拍几张艺术照?
沈家山在滔滔不绝地讲眼下学习中遇到的困境,以及去到军营以后的幻想。而千千呢,她看着他,鼓励他要相信自己,要相信这个社会,哪怕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也绝不会被定了型,一切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并不是说着好玩的,她说,如果他真的去了部队,自己一定会给他写信,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那一天,他们虽然也被那些碎纸屑影响,产生了很多焦虑情绪,但依然在兴奋地规划着自己的生活,关心着对方的未来。
可是呢,事情并没有朝他们所想象的方向发展,沈家山最终还是参加了高考,并没有如愿去部队,而路千千呢,那些计划中的信件和照片也就没能邮寄出去,那场对话也很快就被沈家山忘记了,只有路千千记得,时不时跟我提起,以至于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都能够完整地复述出来。
高考结束以后,我们几个小伙伴都没有把书本撕成碎屑洒落,除了覃谦逸,我们都把书本卖了,五毛钱一斤,还得了十几块钱,然后凑在一起去吃了猪脚火锅。可是那一天,谁都提不起兴致,因为正确答案已经公布,每个人都在心里给自己的考卷打了分,没人能拍着胸脯说,我估分了,一定能够考上心仪的大学,每个人的忧虑都写在了脸上,挥之不去。
后来,我们都上了大学,只是因为学校不同,被散落在五湖四海了,通过后来的交流,大家都认为,大学一年级真的是非常天真的年纪,以为经过了高考的锤炼,再也不需要好好学习了,只需要按部就班修完学分,考试拿到六十分,毕业拿到毕业证就万事大吉了。
事实证明我们错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学习这件事都是终身的,只要稍微懒惰,就会被社会无情地淘汰。
既然学习是无法逃避的,那么如何培养学习热情就成了另一门重要的学问了。
就拿我自己举例吧,整个高中时代,数学一直都是我特别惧怕和讨厌的学科,以至于跟它稍微有些关系的会计专业从来就没有进入过我的人生规划,哪怕是备选。高考结束以后,我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面对数字了,可是工作以后才发现,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多半情况都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天捷,当我准备董事会和股东会议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财务报表和审计报告,那些数字之间到底有何关联?各项指标又具体指向什么?这些都是我应该了解的内容,可是由于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基础,一时间也难以有什么突破,更觉得自己一个行政人员,不了解财务内容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这样拖延着。可是等我到了海源以后,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妙,尤其是在参加了N市的培训以后,更加觉得,财务基本知识是我近一段时间必须要恶补的,否则工作上将无法有所提升。
所以在高考以后,我头一回因为工作需要下定决心,要去学习财会方面的知识,这不是岗位硬性指标,也不是兴趣所在,仅仅只是因为转变了观念,有了学习热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