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朵在卧房中闷闷不乐,大门口却响起了女子的欢笑声:“恭喜啦孙姐姐。”
孙婆婆正在准备做饭,忙停下手中活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问道:“巧珍,什么事儿让你高兴成这样?”
“张先生看过你家朵朵和林家小大夫的八字儿了,这两位的八字儿合着呢!这你还做啥饭呢?林家老太太摆了宴席让我来请你们过去,把吉日定下来呢!快走,快走!”这位叫巧珍的妇女是村里的媒婆,此刻正笑得合不拢嘴,“你可不要忘了给我喜钱呀!”
“要喜钱该找林家太太,你怎么找我来了?”孙婆婆笑着说。
数日前花朵朵感染风寒请林鹤声问诊,孙婆婆不经意间就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说起了与花朵朵婚嫁的事情。谁想林鹤声虽然羞涩,在爱情面前竟也忽然鼓起了勇气,估摸着花朵朵病好了,就央求母亲请媒婆胡巧珍带着礼物上门说亲。这对孙婆婆来讲真是个意外的惊喜。不过她到底只是花家的侍女,不是花朵朵的母亲。虽然花朵朵对她基本上是言听计从,但她还是要征求花朵朵的意见才行。
当时花朵朵的心里是百感交集的。
林鹤声比花朵朵大两三岁,继承父业行医,在附近的村镇中颇有口碑。小伙子面容俊朗,一副书生模样,但常采药多活动,比一般的书生又稍显健壮些。或许是林鹤声对花朵朵早有想法,又或者是他本性善良,花朵朵平日很少在家,孙婆婆有些事情都是他热心帮忙。所以花朵朵对他是有好感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很容易把这种好感上升为爱情。
而花朵朵所供职的“影子”,尤其是她本人所在的暗杀科,因为从事的是杀人工作,同事们长期精神高度紧张,时刻要保持铁石心肠,故而每个人的心态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有些人因为杀的人多了,简直变成了一架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而且会选择用更多的杀戮来麻醉自己。这种人只怕永远也恢复不了正常人的心态,再也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
花朵朵不喜欢“影子”里的男人,也不喜欢那个冷酷肃杀的环境。其实就她自己而言,也多亏了孙婆婆长期以来的心理工作,她才能维持一个善良的人性。
整日出生入死,她就更渴望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生病那天孙婆婆的一番话让她知道:林鹤声可以给她这样的生活,这个人心里有她,会一直珍惜她。
胡巧珍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花朵朵在房间里没好意思出来,在婆婆征求意见时仅仅羞涩地说了一句:“但凭婆婆作主就是!”
按照当地的风俗,孙婆婆拿过胡巧珍带来的银牌,在上面写下了“应允”二字,再拿出花朵朵的庚帖,让胡巧珍带回去了。胡巧珍回到林家,将林鹤声和花朵朵的庚帖一起拿给村里的私塾先生张文典。张文典一手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一手翻着两人的庚帖,计算了一阵儿,点头笑道:“好!会是一桩好姻缘!”
林家母子高兴极了,给了红娘喜钱,预备下酒席,明日宴请孙婆婆和花朵朵,正式下聘礼定婚期。按理说,娶亲前准新娘是不上男方家门的,但两家住得如此近,也就便宜从事了。
“朵朵,走了。要给你订下大喜的日子了!”婆婆在门口叫了半天没人应,只好打起帘子走进了卧房。
“好。我去。”花朵朵说话少气无力,没精打采的。
“怎么,你又病了吗朵朵?”婆婆关切地问。
“没有。”花朵朵看着婆婆,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到门口等我一下,我洗个脸。”
昨日夜色刚上来的时候,燕铭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告诉她:明日去见侯爷,有重要任务!
花朵朵一夜都没睡好。她渴望幸福,但她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在某次任务中丧生,那样留给爱人的只会是无尽的伤痛。难道干脆放手?花朵朵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她洗了脸,但头脑仍然昏昏沉沉,就这么迷迷糊糊跟在婆婆后面一路到了林家。
林家摆了三桌宴席。这小村人口本来就少,一家的事几乎就是全村人的事。现在全村人都来到了林家赴宴,见证两位年轻人的订婚。年长者向两位送上祝福,孩童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是喜事,时不时看着两位,脸上绽放出笑容。林鹤声和花朵朵彼此之间仍觉羞涩,可关系定下来之后就不显得那么拘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