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肉炸虾既是小食又可佐餐。他这位置选的也好,左边卖渴水,右边卖汤饼。冰凉凉的渴水配炸肉,热乎乎的汤饼配炸虾。小小的摊子买卖好的不得了。
“炸肉三份,炸虾三份。送到翠帷马车那儿。”
“好叻。”小密探顺嘴答音,仰头看那人二十来岁面黑个高,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心尖儿不由得打了个突。这位不是旁人,正是燕六爷的长随白英。
六爷要吃他炸的肉!
小密探笑眯眯的冲白英点点头。
白英疾步回到车前禀报:“六爷,炸肉炸虾林檎渴水一会儿就到,您稍候片刻。”
花九不悦的声音由车中传来,“你把小爷的里木渴水给忘了是不是?”
白英正色道:“没有,没有。您的里木渴水说话功夫就来了。”
花九气哼哼的对燕凰玉说道:“六哥,白英怎么愣头愣脑的。”
燕凰玉一手执扇,一手握着新出的话本子,沉声道:“他精明的很。”缂丝小扇的扇面换成了云蝠纹,扇坠子仍是两颗亮闪闪的金刚石。
“他就是瞧着呆,办差从不马虎。”燕凰玉又道。
花九仔细想想,六哥说的也有道理。他低头瞄了瞄封皮,《半桃记》三个大字跃入眼帘。这不是写何平泉那个老不修的么?那么恶心的事,怎么好意思出话本子?可怜那小红玉,为了何平泉连饭都吃不下,生生饿瘦了。花九拧着眉头,凑到燕凰玉身畔,委委屈屈的说:“六哥,打醮你不看,跳火圈,走索儿你也不看。你要看话本子,咱就干脆窝在家里。用得着跑这么远么?”
燕凰玉的视线始终不离纸面,“你要是闷了就让白英护着你出去转转,我等着吃炸肉。”
花九皱了皱眉,“六哥不去,我也不去。”说着,撩起车帘,扬声发问:“渴水怎么还没送来?爷等着喝呢!肉呢?不是有炸肉么?六哥念叨好几遍了!”
话音刚落,有人接茬,“来了,来了。不光有炸肉,还有油炸小河虾。里木渴水和林檎渴水小的也一并给您送来了。”
花九循声望去,但见那人腰侧悬着竹筒,脚步快且稳。两手托着薄木板,板上放着六个稻草碗儿,碗上头蒙着干净的枯玉米叶。
“还是这小子机灵!”花九笑呵呵的说道。
燕凰玉这才放下话本子,理了理衣摆,吩咐白英,“让他进来回话。”
炸肉外酥里嫩,小河虾鲜美香脆。花九一口虾一口肉再喝一口里木渴水,吃的满嘴油光。
小密探笑的见牙不见眼,“武英阁大学士任东阳头晌就来了,穿的跟富家翁似得。他爱吃炸肉,先后买了两份。”
花九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含混不清的赞道:“确实好吃。”
“谢九爷夸奖。”小密探眼睛弯成月牙,“青城观的道士们歇在前头的凌雾山庄。从初二就没断过人。多是十里八乡的富户乡绅,来跟吕国师混个脸熟。吕国师也是来者不拒,谁来都见一见,聊一聊。属下借着送炸肉的当儿,到吕国师那儿听了一耳朵。他与任大学士谈画谈诗谈鹤鸣楼的拿手菜。”
在那种场合之下,也只能说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