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几口就把烟掐了，到天井那个客厅，从明式橱柜里拿了一条软中华塞给老丈人。他车里后备箱常年放了两条，他自己这时候还不抽中华。
车里放着中华是为了被查车，或者其他事情时方便。先报个中队长名字，再塞两盒烟，那边抬抬手就过去了。
老孙坚持不接，要蒲素给他自己的爸爸。老蒲说，我不抽烟，他给你就拿着。
“还放在那里，我以后要抽了自己去拿，现在拿上去，老太婆话多……”
老孙果然还是怕老婆的。
老蒲在边上看了眼儿子，那个表情就像是：“你这个老丈人……啧啧。”
老蒲对梅芳，那是相让而绝不是害怕。他不抽烟不喝酒，是压根觉得这两样东西又苦又涩，为什么会有人喜欢？
蒲素中学时就开始抽烟，老蒲知道后还特地问过他。
“这有什么好抽的？对身体还没好处。”
那时候他也笨拙的夹着一支烟，被烟雾熏的半眯着眼。蒲素也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抽烟，香烟是父亲给的，铁罐子里平时用来招待人的凤凰。
自从蒲素经常被老蒲同事举报，发现他在外面抽烟后，有一次蒲素吃过晚饭，照常借口下去散步去抽烟，结果在门口被梅芳叫住。
对他说道：“知道你去干嘛，要丢人就在家里，别出去丢人现眼，你爸爸老是给他同事说，你在外面抽烟。”
那是蒲素第一次在家里抽烟，他印象非常深刻。从此以后原本的烟票，老蒲之前都送人的，以后就再也没送过人，不过很快香烟票就没用了。
老蒲喜欢的东西，梅芳一样拦不住。比如以前的蜗居里，堪称斗室，他也在里面养了那么多鸟。稍微想想，再收拾的仔细，就那么打点地方，屋里能没味道吗？
而且他喜欢的东西没有不花钱的。梅芳根本管不住，大概也不想管。梅芳早婚，当时也才40多岁，性格很像是还没长大。
真的，蒲素和蒲泓一直觉得梅芳很多事情都不懂。而且不擅长应酬这些，看到陌生人的姿态，一直把自己放的很低。
她的社交范围，一直限于她娘家和单位里的同事。从不与外人争吵，吃亏也别做声，在很多事情上都反应的很是木讷。
给她一台电视，一本书，就非常合适了。
老蒲要是想抽烟喝酒，梅芳肯定是没办法的。所以老蒲不抽不喝酒，不是因为他想做个好男人，而是他不喜欢。
当然，老蒲确实是个很好的父亲和丈夫。其他抽烟喝酒的父亲也一样，爱好和习惯而已，最多是习惯不大好。
三个人站在玻璃屋里说着话，没多会儿孙莉妈妈就摸下来了，看了眼烟缸里的烟头，总算是因为老蒲和女婿在，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叫老孙上去洗澡。
“蒲素啊，明天有空阿姨和你说几句话，今天太晚了，我们就早点休息了。”
“老蒲，晚安！”
看着丈母娘斯文起来，蒲素非常的不适应。
“我也去洗澡睡觉了，那个……”
“什么？”
蒲素看着父亲问道。
“明天，单位不忙的话，我们……”
“哦，去花鸟市场啊？明天吃过早饭就去，那里早上就热闹了，下午反而没早上人多。”
“那你早点睡！明天要起不来了！”
老蒲马上开始关心儿子的睡眠了。
“你先上去，我去看看人头马！”
老蒲上楼以后，蒲素吹了个口哨把人头马弄来，绕着院子转了一圈。这几天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晚临睡前到各处去溜达一圈。
就像是单位里的经济民警，或者是在小区里摇着铃铛喊“门窗关紧，火烛小心”的红袖章老大爷。
厨房和卫生间他都要进去看看，煤气关了没有，生怕出点什么事。
正在转悠，孙莉穿着睡衣也下来了。
“怎么还不上去洗澡？”
楼梯口她一边换着拖鞋一边说道。
家里楼上的拖鞋和楼下的不一样，下了楼梯就要换。
“你家是不是遗传啊？”
“什么意思啊？”
“你妈刚刚叫你爸爸回去洗澡，现在你又来喊我……”
“就是我妈妈让我来叫你的……”
孙莉过来抱住蒲素的手把他往楼梯里拉。
人头马以为两个主人在玩什么游戏，在两人之间钻来钻去快活的很。
“等会，等会，我把人头马放到它屋子里去。”
人头马的别墅在大门口，挨着铁门的东边墙根。门边上也挂着一盏灯，到天亮才关。蒲素把人头马放到里面，和它说了会话，让它乖乖睡觉。
这边说完，刚走两步，就看到它伸出头看着自己。心里实在是舍不得，它……它还是个孩子啊！
狠狠心和它说了几句，刚走几步，就看到它钻了出来，跟在后面。这下就再也舍不得，让它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