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氏天不亮就将全家揪了起来,逼着每个人都沐浴更衣焚香,连尚且嗷嗷待哺的谢景洺都没有放过。全家人一道儿将漫天神佛拜了个便,沾染了一身香灰,又被塞进了马车里,一道儿去看榜。
不光是谢家,整个京城的天都好似亮得比往常早一些,炊烟寥寥,一早便开始造饭,却甚少有人,真正的吃得下去。
即便如此,翟氏也是去得最早的人之一。谢景衣打着呵欠下了马车,缩了缩脖子。虽然已经是春日,但早晚也还是冷的。
“阿娘啊,这天都还没有亮呢,你让我再睡一会儿。你看人家柴祐琛,咋不跟你一样,早早的便来蹲着。”
翟氏一听,拧了她一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孩子,心咋这么大。逸天没有来,你可以帮他先占着位置啊,不然一会儿来了,挤都挤不进去的。哎哟,我这个心啊,砰砰直跳。”
“文曲星保佑,让你大兄,逸天,还有杨皓都考上吧,那我一定去还愿。”她说着,双手合十的拜了又拜。
谢景衣想吐槽她胡乱拜神,但又怕翟氏发飙,眯着眼睛乖乖的去榜下蹲着了。
谢景音瞧得乐呵,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悄默默的往她手中塞了一把蚕豆,“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这得蹲多久啊,不磕点东西,嘴巴太无聊了。”
谢景衣拿来咬了一颗,差点儿没有把牙给崩掉了,“说来也是奇事,你日日吃蚕豆,不觉得费牙,不觉得胀气?好好一个美貌的小娘子,时不时的嘭一声,嘭一声……”
谢景音一听,对着谢景衣就是三拳,“死三囡,浑说什么?姐姐仙人体质,岂会如同凡人一般?”
谢景衣呵呵一笑,你就吹吧!你就吹吧!
谢景音哼了一声,一把从谢景衣手中抢回了蚕豆,“正好我自己不够吃,你不想吃就算了。”
谢景衣见她恼了,吐了吐舌头,掏出了一块糖,递给了谢景衣,“好姐姐,饶了我罢。”
谢景音一瞧,顿时乐了,为了避免谢景衣得意,复又板起了脸,“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那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她说着,毫不犹豫的将糖块塞到了自己的嘴中。”
一旁的谢景泽瞧着二人,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了下来,“我去那边买些烧饼回来,阿娘也没有吃,总不能饿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谢景衣同谢景音将身上所有的吃食全都吃光了,天才终于亮了起来。身后此时已经是乌泱泱的一片,挤满了人,几乎动弹不得。
这是谢景衣头一回看榜,原本她对柴祐琛同谢景泽都是信心满满的,可看着身后那成堆的学子,竟然莫名的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来了。
一年春闱,得有多少人等着鲤鱼跃龙门啊!你说你天生聪明,可能够来考进士的,谁不是万里挑一?你说你勤奋,可谁又不是寒窗苦读十来载?
不到最后一刻,白纸黑字看到自己个的名字,那一切都是虚的。
谢景音踮了踮脚尖儿,对着人群中挥了挥手,“三囡,我看到大姐姐同大姐夫了,他们也来看榜了,不过隔得老远的,怕是挤不过来了。”
谢景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竟然还在那个方向,发现了永平侯府三房的人。大房的谢苟,那是百分百没戏的,可三房的谢芒,却并非无可能。
她想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瞧,顿时乐了,之前乌漆嘛黑的,她光顾着吃也没有仔细瞧,不想这旁边蹲着老熟人徐子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