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床前韵柳的第一眼时,蓉欣就站住了脚,她立在门前,深深端目凝视着韵柳,她的身后是屋外那幽明的一片天。
在此刻这间半黑暗的屋子里,两个人却把彼此看得很清楚。那依稀存在于彼此间的牵连让她们虽然才是第二次见面,却并不觉得生疏。那一种熟悉就像是面对着自己的影子。
“蓉欣,你来了。”韵柳首先开口,轻声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不过,我还是很想听听。”蓉欣径直道。韵柳望着蓉欣,宽心的微笑了笑。
“只要你愿意听我说,这就好。”她道,“究竟是真是假,你可以之后想办法去查实。”
韵柳先去找到屋子里那盏电灯的开关,拉亮了灯。
“来,”转而,她就走上前去,轻轻拉起蓉欣的手,和蓉欣一起走到了床边去坐了下来。
在那盏昏暗的电灯柔和的灯光下,韵柳告诉蓉欣,她在上海的家,她的父亲方院长;告诉她,两年前在她和秦潇席去六安时,潇席如何认错了人,把自己当作了她,带回了上海;以及,之后,自己如何为报一己的私怨,而隐瞒了真相,以至于害了她两年来流落在外。
“这就是你为什么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会说,你对不起我,是你让我受苦了?”蓉欣听完之后,陷入了思索中。
韵柳看着蓉欣,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眼泪闪着光。
“太太,”看守韵柳的那个男佣人忽然急匆匆跑到了门口,对屋里的蓉欣道,“军长刚刚回府来了。”
蓉欣立即从床边站起了身。韵柳也随后站了起来,看着蓉欣快步往外走去。走到门槛前,蓉欣忽然站住了脚。随即,就见她缓缓扭过身来,看向身后的韵柳。
“我觉得你不像是骗我。”她忽然开口说。
韵柳听见这一句话,不禁欣慰的微笑着看着她,一面一滴眼泪却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不要忘记,你还有父亲,他还在等着你回去。”韵柳说。
“太太,您快些出来吧,要是让军长知道了,我可就惨了。”男佣人已经在那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蓉欣很快就出去了,韵柳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后。院门又被重新锁上了。
韵柳返身慢慢走回到床前去,独自坐在灯下,她默默的流起了眼泪——能够向蓉欣和盘道出自己心里那段一直不敢示人的隐情,亲口向她道一声对不起,是韵柳一直以来放不下的心事。……现在这个心事终于了了。
屋外的天越来越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她和母亲被关在林府的那个小别院里,看着日升日落,感受着四季冷暖的更替,一年又一年……
韵柳猛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只见床四围的夹帐,屋子里有昏暗暗的灯光照着,——梦里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情景却依然还清晰就在脑子里。
“我这是在哪儿?”她喃喃问着自己,依稀感觉好像还是在林府自己睡了多年的那间屋子里。她一面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意识还没能完全清明过来,头还昏沉沉的,她不得不一手扶住前额,闭上眼睛,等上一会儿。
等到慢慢缓了过来,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被关在张府里,嘴边不禁幽幽一缕叹息,一面她缓缓的又把眼睛睁开来了。
叹息犹未定,一低眼间,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一件厚重的衣服,是一件黑色军大衣。
()
://
<: "="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