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离愁吗?”韵柳低声问,“那是什么让你放不下呢?既然放不下,又为什么要走呢?”
傅雪卿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认识沈先生是在七年前。”她忽然开口说,“七年前,我十五岁的那年,也是冬天,是他把我从两个流氓手里救了出来。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不过,他早就已经忘了那件事,甚至再见我的时候,都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了。我却是整整记了他七年。这次瞒着家人回国,也是为了找他。
七年里,我设想过千、万种和他再重逢的那一幕,也设想过我会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我更以为找到他,就是我所有幸福的开始。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是我所有痛苦的开始。”紧接着,雪卿忽然暗淡的笑了笑,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不过,这些事一直憋在心里,真得很想找个人说说。”
“难道这一切,他都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韵柳低声问她。
傅雪卿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七年的等待真得很不容易。”韵柳说。
雪卿微微一笑,“大概因为明白,即使让他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他心里更有负担罢了。倒不如不说。”她说。
“不过,”她忽然转脸看着身旁的韵柳,“他不也是在默默为你付出了很多,却都没有告诉你。”
韵柳一听,不由得怔了一怔,听她的口吻,似乎是特有所指。韵柳转过脸,询问的眼神直直看着傅雪卿。“我也是无意间从另一个知情人口中知道的,”雪卿目光暗淡的望着远处,缓缓道:
“从那位姓苏的国民政府官员的事情开始,到秦医生父亲徇私舞弊的事情被揭发,都是他一手操纵的。”
韵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并不难懂的一句话,她却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完全明白。傅雪卿说出的这件真相打翻了韵柳心里一直以来所既定的事实,她还需要时间去完全接受下来。
“这……怎么会……”韵柳还是难以置信的缓缓摇了摇头,“原来,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他们秦家遭到这一系列的变故,是因为天意。”雪卿忽然淡淡的一笑,道,“老天爷可不会费心思为你周到的做这些事。”
傅雪卿起身离开的时候,韵柳还怔怔坐在那里,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太过意外,在她沉寂的心里激起的波澜也久久难平。
傅雪卿穿过花园,在花园通往客厅的玻璃门前,她停下了脚步。
转回身去,她朝依然一个人坐在那里的韵柳远远望了一眼。那一刻,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话,回过身去时,她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现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了。
然后,就见她径直离开了沈公馆。在离开上海之前,她来找韵柳,就是希望韵柳能够明白沈新南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一个值得女人去爱、去珍惜的男人,能够拥有他的爱又是多么幸福的事。刚才,她在心里默念的那一句话,也是对他们俩人衷心的祝福语,她知道新南心里装的女人是韵柳。她希望他们能最终有个完美的结局。
这已经是她能为沈新南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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