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手持掌令,神情复杂,他见雾心般看他,莫名道:“你干嘛?”
雾心道:“原来你在清光门,居然还是大师兄!”
雾心习惯了师弟当是师弟,初次见的时候,他也确实比她小,在知他在别的地方身份不太一样,雾心分外奇。
是提到个,师弟并未像平常那样与雾心互相打闹,反倒有些沉默。
“……在清光门我同辈的弟子中,我确实排行第一,但其实本不应该是。”
师弟说。
“当年,我父母觉我的排行不可屈居于他人之下,在我到年龄之前,硬生生压了五年没有招收嫡传弟子。直到我正式拜入清光门之后,他才重开放正常的弟子考核。
“所以门中有许多师弟师妹,实际年龄在我之上,或许本该是我师兄师姐的。”
雾心了然。
昨日看师弟父母的样子,确实是他放在心尖上了,大约是为他顾虑周全、有求必应。师弟过往的受宠程度,亦可见一斑。
雾心问:“守山玉也是吗?”
师弟道:“山玉师弟与我同龄,硬要说的话,他确实比我年长几个月,但他并非是种情况。山玉师弟要更特殊些。
“清光门外有五座附属仙城,因为此地修仙人众多,在仙境之外,凡人亦逐渐聚集过来,汇聚成大大小小的凡间城镇。
“山玉师弟原本就生活在清光门仙境之外、较偏远地区的一个村落之中。后来他所在的村庄因传闻藏有宝物,而受到魔修袭击,全村人除他之外,无一幸免。
“那些魔修走很快,清光门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原本的村庄早已沦为尸地。全村上下三百余人,无一幸免,活下来的,有他母亲藏在柴火堆下的山玉师弟。”
师弟轻轻叹息。
在两人眼前,仿佛浮出那魔修屠戮过的人间地狱之景。
师弟凝神,继续往下说:“那村落虽已不是清光门管辖之地,毕竟离清光门不远。
“而仙人护佑苍生,本是分内之。
“山玉师弟在世间已无亲人。我祖母知内情后,便去接了山玉师弟,他带回清光门抚养。
“山玉师弟来到清光门时,门中已经进了一小批弟子了,山玉师弟便一同拜入清光门下。
“他虽然同我一般住在清光门中,但起初是外门弟子。山玉师弟若论天赋,是中上而已,并不算十分出『色』。但他想报父母之仇,相当刻苦,其坚毅韧『性』是数一数二的。
“短短半年之后,便成了嫡传弟子之一,是同期弟子中最为出『色』之人。嫡传弟子人数较少,以前的外门弟子,也就都要叫他师兄了。”
雾心“噢”地点了点头,算是听过了。
雾心在除了小师妹以外的情上,来都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师弟对此也习以为常。
是师弟提起些往,脸『色』仍有些不在。
雾心不通人情世故,但在她看来,师弟仿佛是有责的神『色』。
“也罢,不说些了。”
师弟把玩着手中的掌令牌。
他拿掌令牌的姿态甚为熟练,看着此令,眼神百味交杂。
他对雾心说:“师姐不是说来清光门中,是想听一些清光门内的心修讲习吗?母亲之前说给师姐内门弟子的令牌,就一定会给的,在说不定已经可以去拿了。师姐不如去母亲那里吧,即便令牌还未拿到,也可以在清光门中转转。”
雾心见师弟心不在焉,问:“那你呢?”
师弟道:“我拿了掌弟子令,总要做点情。我去翻翻近日清光门弟子务的记录簿,看有什么要我做的。”
“噢。”
其实在雾心看来,师弟先前是真的不太想要块掌令,是看守山玉的语气,又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雾心指指师弟手中的玉牌,问:“个掌弟子令,很重要吗?”
师弟应道:“是。掌弟子负责管同辈弟子中的一众宜,权力仅次于师父。在清光门,掌弟子通常都由首席弟子兼任,唯有首席弟子不在门中时,才会掌令交由其他弟子代。”
说到此处,师弟定了定,又补充道:“于普通弟子而言,持有掌令,意味着来有可能成为门中长老。但于我而言,掌令还有另外一重含义——”
他说:“我的祖母当年是掌弟子,我的母亲当年亦是。我在是家中独子,掌令交到我手中,意味着我未来会继承清光门,是一种传承。”
听到里,雾心白过来。
难怪师弟一回到清光门,先前代为掌管的守山玉就要火急火燎地掌令还给师弟,是因为觉个东西对师弟来说意义非常沉重啊。
不过,雾心又说:“但你也说了,你是回清光门暂住几天吧。样重要的掌管人换来换去的,也有点麻烦。”
“我也是样想,其实拿不拿掌令,是个表功夫罢了,不如不做。”
师弟摇了摇头,说:“不过,山玉师弟个人有些死脑筋,若是认了死,是不会妥协的。从我拜入花醉谷之后,即使我是偶尔回来,他也次次要在我回来时掌令还到我手里。
“若是我今日不收,接下来他可以日日站在我院门等着,直到我收下为止……刚才还有人来说有长老要见他,若是耽误他过去,以山玉师弟的『性』格,他不会怪我,反而又要一力承担下来,责怪己没能找到两全其的方。
“回,我还是拿下便是了。”
雾心颔首,觉师弟个少主当也不容易。
*
与师弟聊完,雾心看看天『色』,也不练剑了。
师弟说,他母亲承诺给她的内门弟子令牌,今日应该就能到手。雾心想想,便径去拿令牌。
不过,她刚走出院子不远,便看到守山玉与另外两个弟子还没有走远。
守山玉问:“……你怎么走么慢,兴烈师叔在何处?不是说他有寻我吗?”
“山玉师兄,师父没找你,什么也没有。”
个子高的那个弟子担忧地道。
“刚才那个由,是我听说你又去见少主了,怕少主故意把你困住找你麻烦,随编的。”
“什么?!”
不等守山玉惊完,个子矮的弟子亦关切地问:“山玉师兄,少主回没有为难你吧?”
雾心听到他在谈论师弟,立即掩住气息,躲藏起来。
守山玉听了他的行径,大为错愕。
他说:“少主什么都没有做,我让他拿掌令,他也拿回去了。”
“你掌令还给他做什么!”
个子高的弟子气跳脚。
“他不过是生来就有个少主头衔罢了,怎么配当掌弟子!要我说,就应该他晾在那里不管,若是来清光门交到少主手上,才是完了!”
守山玉一顿,说:“少主些年脾气已经好了很多,我想应当是去花醉谷后,在千州上君与雾心师姐的耳濡目染下,『性』情有所变化了吧。
“再,当年之,少主私下早已我道过歉,我两人也已经和解。我两人都早就不再介怀,你也不用再纠结于此。”
“山玉师兄,你又在为少主说话!你不必为他遮掩,是个人都看出来,像少主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你道过歉!定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你主动为他打圆场了!”
高个子义愤填膺。
“他若是当真有心改过,平时怎么不见对你比以前亲近?”
守山玉摇头道:“少主本来就不是会随便与人称兄道弟的『性』子。我二人虽和解了,但少主常年不在清光门,我彼此也错过了能和对方结为好友的机会。在能像样相处,我倒觉也不错。”
“我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会不会什么时候冷不丁坑你一把?”
高个子恼道:“些年来,少主不常回清光门,年轻弟子不知道当年的,竟他当好人。还有莲碧那些心软的人也是,因为少年两年不怎么训斥人了,就轻易信了他,认为他真的改过了!
“旁人能轻巧地少主蒙蔽,我可不会信他!”
他叮嘱守山玉道:“山玉师兄,我知道你人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不要太轻信少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