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瞧着纳兰珠不服的样子,也没往心里去,给林贵妃行了礼之后,破天荒地叫了一声皇兄,李桢愣住,道:“皇弟有何事?“
李闲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好久不见皇兄,有些话要同皇兄讲,既然已经给母妃行了礼,我们出去说。“
李桢楞了楞,一旁的林贵妃微笑道:“你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行了礼就快出去吧,本宫累了。”
“母妃好好休息。”李桢行礼道,随即和李闲一起出了披香宫门。二人出去之后正巧看到扶着柳城离去的楚不凡。
“楚姑娘和柳兄,他们怎么会?”大皇子李桢疑惑道,一旁的李闲瞧着楚不凡的身影,微微笑了,“皇兄,你我是亲兄弟,同样都是碧荷的哥哥,为何你总抓着我不放?碧荷的死,为什么你总要栽赃到我的身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桢脸色微变,他转头看向李闲,不自觉握紧右手,“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事有人故意栽赃你,这些年我和母妃没有追究,你为什么还要问这种话?!”
“皇兄生气了?”
李闲笑道,“你差点抢了我的太子妃我都没有生气,你差点杀了她我也没有生气,甚至你差点杀了我。皇兄,这些年你处处逼迫于我,我明里暗里告诉你,我不想争,只想和我的阿笙好好活着。你一直不相信,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哼!”李桢冷哼了一声,“陷害太子这个帽子也太大了些,我背不起。”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今天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累了。”
“你累了?你要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假惺惺,你害死了碧荷,现在还来这假惺惺做戏,谁会信?”
“不要口口声声提到碧荷,若是为了碧荷好,我劝你,以后不要打着碧荷的幌子到处利用柳城,若是有朝一日,碧荷回来了,知道你做的事,你猜碧荷会怎么想?”李闲幽幽道,说完他眯缝着眼睛看着楚不凡闪过宫门口的背影,踱步离开披香宫。
“我累了,躲的累了,逃的累了,骗自己也累了,李桢,我陪你斗。”
李闲说完,只觉心头一阵畅快,也不管身后的李桢如何,一步步走出宫门,宫门后的力量慢慢牵引着他,九年前他被赶出这里,他终究会回来,拿回属于他的所有东西。
“碧荷。”柳城看着马车对面的楚不凡道,楚不凡眉头紧蹙,她望着柳城通红的眼,柳城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惊喜,他好好地盯着楚不凡,生怕下一秒就错过些什么。
“柳城,我脑袋中很乱,我们现在不要讲这件事好不好?”
“我见到李闲,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姜国巫族的故事,然后我来到这里,看见了你。”
“我是楚不凡,柳城,我是楚不凡。“
楚不凡说着,然而却不忍再讲,柳城的爱太过炽热,给了他希望,若是希望破灭,会瞬间毁了他。柳城身上的偏执更甚,否则不会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肯下手。
“不凡生病的这段日子,我听说宫中有一味大补药能治她的病,所以我就去宫中求药,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直愣愣地朝陛下求药,陛下大怒要罚我,你在一旁替我求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后来药没求成,我喜欢了你,父亲却执意阻拦。柳家到这一代只我一子,柳家宗族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同意我尚公主。我心意已决,让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然而你很快生了一场病,是风寒,之后,李闲送了毒药给你。”
“你死前曾给我一封书信,跟书信同时来的是我为不凡求的那补药,我欢天喜地将补药给了楚夫人,没多久,等来你的死讯。不凡一点点的好转,你一点点的腐败。”
“我发了疯利用所有的关系叫李闲不痛快,发了疯要杀他,可是我找不到一点证据,三年了,我每日都想你,每夜都睡不着。碧荷,你再别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不要替你报仇,我要你永远存着怨念,永远都别走。”
柳城小心翼翼将楚不凡抱在怀中,他的怀抱那样暖,他的怀抱那样安全,楚不凡愣怔地被他抱着,感受着这个男人的颤抖,这个男人的害怕,她突然生出许多的不忍。
他刚才说了什么,永远让她存着怨念,永远都别走?若是这样的话,她的重生又有什么用?若是什么都不做,她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真想自己就是碧荷,真心想答应遍体鳞伤的柳城,可她是秦笙,她是无辜惨死的娼妓的女儿秦笙,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坐享梁国万千宠爱的公主碧荷,不是那个可以拥有这么多深爱的碧荷,她是秦笙,她回来就要报仇,为自己卑微惨死的生命报仇。
她轻轻拍打着柳城的背,希望自己可以给他一些希望,然而右手停在空中,染红手心的柳城的血还没干,复仇的事同样没有做完。
“柳城,”她道,“我是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