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贾真真的接风酒,倒像是几个女人的解压酒。贾真真边喝边哭,然后又笑,章华对着齐放喝,似乎是惩罚自己,也是在惩罚他,他们的不伦恋开始了,也许不会有结局;苏荨握着啤酒,想着蒋青妈妈说过的话,心里也是阴郁的隐痛;似乎只有秦楠,好像已经因为一纸离婚证书,洗刷掉了所有烦恼,抹去了所有痛苦的记忆。她淡然地喝着酒,偶尔燃起一支烟,看着她们几个女人的喜乐哀愁,只是看着。
天亮的时候,林冉回去上最后一周的课了。章华和齐放回城里继续工作了,贾真真和Jenny还在睡着,秦楠去山上采花了。苏荨梳洗好,打算回趟家,收拾一下行囊,准备去婺源徒步了。临走前她不忘给秦楠留了字条:秦楠,我回家收拾行李,周一早上7点婺源火车站见。
苏荨回到家,老妈正在辅导晓晓做作业。见苏荨回来,把她拖到厨房,关上门,“苏荨,你和李默怎么回事?晓晓说她爸爸最近工作出错被领导批评了好几次了,这你都知道吗?”自从上次签字之后,苏荨就没见过李默,她告诉他哪天回家,他便主动留在单位过夜。他的事,她也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但是不能让妈妈看出破绽,她硬着头皮说,“我知道,妈,没什么大事,就是审稿时出了几个错误。”??
“哦哦那还好。我说你们两口子,工作上也得互相多关心关心啊。你看看别的小夫妻,一天到晚老聊单位那些事,我也没看你俩聊过天啊。”
“哎呀妈,别老拿我们和别人比好吗?我最近不是弄这个客栈太忙了吗总不能回家。”
“说起你那个店,你那个店怎么样?李默怎么也不说帮你去弄弄啊,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你说你,我说不让你辞职,你偏不听,现在在家里没地位,自己还要去农村受这苦,当初坐办公室多好!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老妈每次见到苏荨,就会向她抱怨一次,“国家公职不要,非得自己去干个体户。”苏荨不愿意听老妈唠叨,“妈,我出去看看晓晓的作业啊。”??
晓晓倒是一直让苏荨省心的,很多事情都能自己做好。这一点倒是和苏荨小时候挺像的。可是对于李默和苏荨的状态,小孩子还是很敏感的。见苏荨回来,晓晓问她,“妈妈,我发现一种现象,最近怎么你一回来爸爸就加班?”
大人的关系孩子果然是很敏感的,苏荨很惊讶晓晓的观察力,也很心酸,赶快安慰她,“没有啊晓晓,只是最近爸爸比较忙吧,不是刚换了新的科室么。改天爸爸不忙了我们一起带你去欢乐谷吧。”
“好啊,太好啦,我早就想去啦。妈妈万岁!”看着晓晓开心的样子,也终于不再追问李默和自己的异常分居状态了,用一张空头支票,博取了女儿短暂的欢欣,苏荨觉得这样做有些卑鄙。无论如何,等李默时间也允许的时候,他们一定要带晓晓去玩一次了。
和秦楠约在了婺源火车站碰面。下了车,秦楠还没有到。苏荨在旁边的肯德基坐下等她。她问秦楠到哪了,秦楠只发给她一张路线图,一个司机电话,和一个客栈电话。也许是秦楠怕她的手机没电,会查不到这些信息吧,苏荨没多想,把它们都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秦楠的电话来了,“苏荨,实在不好意思,我老妈身体不太舒服,我这几天得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次不能和你一起了,实在抱歉啊。徒步路线图和客栈老板电话我都发给你了,还有司机电话,你先让司机带你去客栈吧。抱歉抱歉。”??
苏荨刚要说什么,秦楠已经挂了电话。没办法,她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难免会有一些突发情况,她也是能理解的。又不是没有单独旅行过,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
苏荨约好了司机,把她带到了秦楠推荐的客栈。客栈的名字叫做“在客栈”,秦楠提前定好了房间,叫“在一起”,客房的名字都有一个“在”字,还有“在水一方”,“在星空下”,“在梦里”,“在他乡”,这样的客房名字,真的很可爱。客栈老板夫妇人也很好,带苏荨进了房间,那是一间在顶楼的房间,空间很大,有个小阁楼,阁楼上是很宽的一个大床垫,铺着看起来软绵绵的被子。打开窗,对面是白墙灰瓦的徽式建筑,静谧的小路,环绕着氤氲水汽,整个村庄很神秘,很朴素,一片祥和。??
苏荨很喜欢这里的景致,都说婺源美如水墨画,果真如此。她放下行李,打算去村子里走走,这个季节虽然没有油菜花,只看看斑驳树影下的老房子,也能让人沉醉呢。??
灰色瓦砾下的旧纸灯,透着微弱的光。房檐的倒影躺在石板路的水洼之上,忽明忽暗地诉说着时光。墨绿色的青苔肆意攀附在石灰墙上,长得理所当然,仿佛它们才是这古村落里画龙点睛的那一笔。是呵,这样的白墙灰瓦,这样的阴雨天,这样朦胧恍然的旧纸灯下,如果生了几簇艳丽的花,才叫古怪吧?唯有湿漉漉的青苔,映得出这般的水墨年华。??
走着走着,苏荨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回过头,却并不见踪影。苏荨有点害怕了,已经快晚上7点钟,天渐黑了,搪瓷罩子的路灯也是寥寥无几,所以小巷子并不亮,村里的留守老人们也都回了家,巷子里没有一个人。苏荨越发清楚的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猛然回头,的确有人,苏荨看不清来者是谁,啊的一声大叫起来。那人迅速走近,“就你这胆量,还一个人出来?”??
居然又是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