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船之上的众人看着站定在海船前面的女子,恍然发现这个哪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啊,分明就是一个牙齿上还沾着血的厉鬼。
墨羽抬眸,正好看到人群之中一个少年模样的人。他虽然带着面巾,但那一双眼神却意外的让墨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墨羽皱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
那张脸确实是没有见过的,但是那种眼神,像是沉着万千感情的死水。他忽然笑了一下,墨羽汗毛立刻全部都倒竖了起来,反射性的抬到横在胸前。
那人嘴角的笑更大,咧开的弧度像是嘲弄,抬手,他手里的弓上搭上了一支箭矢。
箭矢出,尖鸣响彻在海面上,一个亮到刺目的阵法在箭矢划过的轨迹中平铺开来。
墨羽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以免让耳膜在这种声音下留下什么伤。海船上的人本来整齐的队形一下子散乱起来,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在这种混乱中掏出长刀,抹开身边同伴的喉咙。
墨羽一怔,海船上的那个少年还是在歪头笑着,身后满是鲜血淋漓。清晨的阳光落到她身上,却是有一种彻骨的冷。
身后阳光忽然被什么遮住,墨羽一顿,立刻转身,长刀横斩而出。然而已经晚了,自海底跃出的凶兽足又十层楼大,一颗尖锐的牙齿比墨羽的头都大。墨羽连那东西具体模样都没看清,只看到了它喉咙里惹人反感的深红色,就被它一口,连着空中正在自转的阵法一并吞下。
少年冷眼的看着这一切,而他身后,那些刚刚手刃过自己同伴的人,双目空洞着,一个一个把沾着血的长刀指向自己的脖子。
少年轻笑一声,身后又是一阵鲜血开放的淋漓:“禀告大人……”
上大陆七家聚合的议事厅里,所有人都听着这沙哑的字句。
“禀告大人们,任务失败,云旎被噬月凶兽拖下去了,我等……”
闪烁着光的通讯阵法在这时黯淡下去,意味着阵法那端的人生命的终结。
议事厅里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个消息。
然后有人反应过来,怒不可遏:“我是不是说过,云旎不能死?她死了,云家的那些秘境谁去开?”
这话像是引线一样,议事厅里登时炸开。他要么是在指责,要么是在推卸责任,也有人冷眼旁观。但是场面已经因为云旎之死而不可控。
沈扶桑手指抚过掌心上好的玉,看了一眼还在端坐着的陆言,道:“人死灯灭,云家的事尘埃落定。嗯——如此甚好。”
陆言当然不理他这在这厅里算是混账话的话。
沈扶桑轻轻一笑,倾身,把掌心摩挲许久的玉放到陆言手边的桌子上,声音几乎算得上是耳语:“云旎早该死了,陆大侠别太过伤心?”
陆言抬眸看着他,眸中无悲无喜。别的人可能连他的眼神都不敢对上,可沈扶桑却也不怕,起身抚平袖口细微的褶皱,像是抱怨也像是嘲讽地道:“哎,倒是我弟弟对这个云旎挺上心。云旎死了,这可该怎么和他解释啊……”
众人才想起来,上大陆还有一个寒霜公子也在关注云旎的动向。上次云家覆灭,他尚且年幼,但是看得出来他受到的打击颇大。现在不一样了,寒霜公子一剑问鼎上大陆,灵力深厚存粹,谁惹谁死。
逼死云旎,嗯,不知道他又会怎么疯。至于担心沈若木来找他们的麻烦?那不可能的,这里聚集的是全大陆的势力,凭他一个人,能抗拒上大陆的势力?
谁也不可能,云旎不行,霜寒公子也不行。
沈扶桑转身走了,脸上的笑依旧如平常一样,带着三分微醺,七分的散漫。
外面天气晴朗,却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沈扶桑到了他那弟弟的独立别院,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他看了看正精心打理花草的仆人,转身转到了地下一处用寒冰铸造的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