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年很惊讶:“你怎么那么肯定?”
陶思娅说:“是因为你肯定没把支出算全。”
“还有哪些支出?”
“阿年,开公司和在寸岛开代收点最大的不同是,开代收点就像是当山大王一样,赚到了钱弟兄们一分就可以了,很简单。开公司有很多的成本支出,这些是工商有明确要求的。”
“你是说税费?费用我都算了,税的话没盈利就没有。”
“那是一部分。还有设备、车辆保险呢?人员的社保福利呢?他们有没有超过交税标准?个人所得税是他们交还是你交?”
确实,齐年现在经营的是一家拥有独立法人资格的公司,而不是个草头班子。是公司就必须要按《公司法》等法律法规的要求办事。除了工商要求的各种税费外,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支出,就是员工的社保福利,这几乎占了员工工资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没有交过税、也从未达到过交税标准的齐年这才意识到一个主要开支生生地给忘掉了。快递员拿的是固定工资和浮动的计件工资,这些一分一毫都是计算好的。所有超支的部分,都是需要快递网点支付的。也许这个月未必有人达到交个人所得税的标准,但不意味着下个月没有。快递员收入越高,相关的支出就越多。
和个人所得税不同的是,社保公积金每个月都发生,而且金额还不少。全公司加上齐年和陶进一共九个人。按一个人交1000块钱来粗算,一个月要交9000元。
把这9千块钱往财务数据里一加,亏损不大才怪。
陶思娅的警告对齐年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齐年顶着这个压力一直撑到了月底。
一算账,果然如陶思娅说的一样,不仅没能打平盈亏,还亏大发了!
形势对齐年极为不利。虽然说寸岛的业务是赚钱的,但是拿寸岛赚的钱来弥补面积大5倍、人口多10倍的黄鱼嘴的亏空,远远不足。
他不是还想请教陶思娅怎么在黄鱼嘴做营销嘛。现在齐年发现这是个两难之举:营销做得不好,意味着没有市场竞争力;营销做得好了,意味要雇更多的人,亏空会进一步拉大。
齐年终于意识到了:人不是那么好雇的。
齐年在寸岛上雇的那些人,与其说是来打工挣钱的,不如说是来陪齐年玩儿的。二陶、田、江他们哪一个把做快递挣的钱当回事儿了?他们可是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不管老板愿不愿意都把单位当家一样的好员工。每一个都够得上评选“年度感动寸岛十大人物”的资格。
思娅姐、阿进、双双、江哥,你们真是大好人哪!
这些父老乡亲们每天都把他齐年当个老板似地宠着、惯着,他齐年指东、他们不敢往西;他齐年说逮狗、他们不敢抓鸡。任劳任怨,始终以最积极、最阳光的面目示人。
这么宠着、惯着,还真惯出毛病来了。
自打黄鱼嘴网点开业的那一天开始,齐年才头一次面对真正的企业员工,头一回真正体会到一个当老板的感受——不是那种“老子当老板了”的感觉,而是“孙子才特么去当老板”。
为此,他还把《孙子兵法》恶补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