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三,快去阁楼准备两间靠窗透风的上房,可要听清楚了是两间,不是一间!”
“店小四,快去叫醒这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去幽嫣谷出一分力!”
“店小五,快马通知县令大人,让县衙差役去幽嫣谷善后!”
“……”
半老徐娘闭口停歇之际,从客缘斋大厅中旋即闪出了四个新衣短打伙计。四个伙计原本喜气洋洋的脸色,见一身血迹斑斑的半老徐娘回来,也顾不上再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讨大年初一的彩头了。
在客缘斋以往每一年的大年初一,半老徐娘都会给庖丁、伙计不大不小的惊喜。
虽然半老徐娘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又骂骂咧咧,在关键时刻绝对是世间难得的菩萨心肠。
打是亲骂是爱、温柔陷阱招人爱,大概说的就是像半老徐娘这样的女人。
四个短打伙计互视一眼,没有半点推辞,更没有一丝含糊,径直各司其职消失在客缘斋大厅前。
客缘斋门口自是灯笼排立,一个又一个喜庆的“春”字,在夜色中更显春风得意。
店小三与半老徐娘把陈小英与陈静抬进上房,半老徐娘又与陈小英和陈静仔细敷了伤药之后,店小二已经在后堂大呼滚水了。
店小二在半老徐娘房中一锅热水淋进玫瑰花瓣浴盆里,之后门栓扣紧了房门,在客缘斋大厅里只留下了两个打了瞌睡的身影。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半老徐娘换了一身大红上衣与袭地裙摆下了阁楼,青丝垂肩、云鬓上一只大红发钗越发让人迷离醉眼。
“掌柜的,大年初一穿得这么火红,恭喜发大财啊!……”
“方才老娘走后,店小二你有没有偷嘴,可别骗了老娘?……”
“掌柜的,你是何许人也?咱们怎么能骗的了你呢!……”
“罢了,罢了。新年新气象,万物始更新,又何必在意方才你偷嘴呢?来,来,咱们去给菩萨上一炷香,以保孟婆郡一方平安!……”
“掌柜,你就是咱们孟婆郡的活菩萨,又何必给那一些泥木旮旯菩萨上香呢?这说不通啊!……”
“店小三,你这话该当掌嘴。这就好比每家祖宗十八代都不在了那么多年,那世间之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拜祖宗呢?……”
“店小三愚钝至极。掌柜的,你赢了。辩不过你半截舌头。……”
“好了,好了。店小二,店小三,咱们去燃一炷清香。……”
半老徐娘领了店小二与店小三缓缓去了客缘斋内堂。
客缘斋远近四邻听了店小四挨家挨户的打门叫唤,虽是除夕之夜也实在坐不住了。刚才幽嫣谷方向一阵阵异响,大家都还误以为:今年幽嫣谷墨家代表了陈家也要争一争孟婆郡烟花爆竹的排名?
远近四邻急眼之间听了店小四长话短说,大多数人打了灯笼与火把往幽嫣谷结伴而去,只有极少数人扛了锄头与铁锹准备去善后。
千古不变的道理,看戏观望的总大过了实干帮忙的!
又过了一阵子功夫,店小五也回来了。县衙差役嘈杂声从客缘斋前急步路过,夹杂了街坊的火光像一支大军往幽嫣谷奔了过去。
陈小英不知昏睡了多少时辰,一路被人追杀,向北逃啊逃,逃去求燕国大师兄慕容太白帮忙。
却看见慕容太白一个大男人陷入泥塘之中,身边还凭空多出了数百头异常凶恶的猛兽,打又打不过,捉又捉不捉。
急促之间不得不厚了脸皮回孟婆江南去寻刘氏师兄师姐,莫奈何一跌失足落入万丈深渊。
正要大声惊呼“救命”之际,一身冷汗惊醒了。想挣扎着坐起身来,却眼前一黑又重重的倒下了。
陈静也不知昏睡了多少个时辰,耳边听见漂亮姐姐大呼“救命”,找呀找、跑呀跑,趟过了多少流水与白云,跃过了多少高山与大海,更闪过了多少山麓与大漠。
依然也没能寻出漂亮姐姐的身影与踪迹,径直在张牙舞爪之间挣脱了疲惫的身子,猛烈睁开双眼,一屋子灯火通明方知适才是梦魇。
陈静游离沉思了半刻,张眼环视四周,四肢绞疼又是眼前一黑,耷拉了脑袋又沉沉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