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没有人指挥,也没有事先的约定,四万多人惊人地步调一致,每个人都像是憋着一股劲,扯着嗓子高声唱着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陈诺身在其中,只觉得一种压抑于心底许久的情绪迸发而出,似乎从头到脚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叫他止不住地热泪盈眶。
而在双方列队后,《义勇军进行曲》的响起将全场气氛烘托到了顶点,陈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他也压根无法想象如此激动人心的画面,他只能融入其中,与所有球迷一样昂首挺胸,高唱国歌。四万名球迷的歌声在整个球场回荡,久久盘旋在球场上空,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这就是该死的足球,我TM爱死这里了!”
陈诺听见身旁有人吼道,他不禁感叹,现代足球,无硝烟的战争,应该就是这样了!
从哨响的那一刻起,江苏队就发起了猛攻,在全场球迷的助威下,队员们毫无保留,如金戈铁马般,大有风卷残云之势,压得仙台队几乎过不了半场,看台上旗帜招展歌声嘹亮,陈诺全身心投入其中,即便叫不上一个球员的名字,他也跟着high得很疯,为球员们叫好,为球员们惋惜,一点也不像是头一回看现场。
直到中场休息,他才发觉胡非不见了人影,不过他也不担心,这球队都是胡公子家的,胡公子就是这金陵城一霸啊,跟古代的藩王节度使差不多,还用得着他操心么?只有楚安歌不时朝包厢望去,猜测着那里发生了什么,这场球再精彩,他也看得心不在焉。
陈诺并不知晓,此时的球场包厢里,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那些西装领带端庄大气显得彬彬有礼的达官贵人们,自然不会像看台上那些激情燃烧的球迷们那般失态,无论是什么比赛,无论比赛结果如何,他们永远保持着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状态。比赛本身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少影响,他们看重的只有比赛背后的利益。
胡非显然还没有这般城府,他习惯了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主角都是焦点,而眼下他却像个喽啰一般窝在角落的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的珍馐美味、葡萄美酒就像是一种嘲讽,更像是对输家的安慰。他沮丧着一张脸,呆呆地冲着地面发呆。就在刚刚,航天集团出于多方面因素考量,将江苏航天俱乐部卖给了安宁集团,从下赛季起,江苏航天队正式更名江苏安宁队,江苏航天队十五年历史就此作古。商人与政客们还在一边把酒言欢,不论输家赢家,场面依旧和谐,他们即便是受到了屈辱,也首先要以利益为重,在确保利益最大化后,默默将打碎了的牙齿吞进肚里,再掏出小本本记上一笔,伺机再还回去。胡非的父亲也是如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多年商场历练后的成果。
“小子,爸爸知道你喜欢足球,但你要知道,足球对集团而言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对你而言将来也必然可有可无,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父亲抽空摸着他的头安慰道。
胡非咬着牙,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很想回一句,爸,你压根不理解我!可他并没有,因为他听得出,父亲这么说仅仅是在安慰他,向来不服输在他心目中如雄狮一般的父亲对于这一次集团得溃败又怎么会不心痛?!
不知何时,朱安宁端着一杯酒在他身旁坐下,这个性格与他相反素来与他不对付的公子哥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
“所以说嘛,做人不要太猖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是轮流转滴。”朱安宁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摇晃着红酒杯说道。
胡非懒得与他言语,站起身就要走。
“着什么急嘛,我听说阿姜下个月飞法兰克福,我正打算送送她呢!”朱安宁又说道。
胡非站在那儿,拼命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