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陈诺都在专心训练。他十分珍视训练场的每一分每一秒,不仅是因为他的机会得来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而且一想到他所接受的是克劳琛的独家指导,这就让他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感。要知道,以前即便是国青队,那也是二十几号人接受克劳琛一人的指导,而他的训练条件已经奢侈到国字号教头为他单独开小灶了,这是何等的殊荣!
不过,专业的训练也是极其辛苦的,这可和赵晓野的野鸡训练方式全然不同,没一会儿陈诺就要气喘吁吁,尽管他竭力掩饰,可体能下降后技术动作的变形压根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
克劳琛看在眼里,这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一个从未经历过任何专业训练的孩子,要想一下子适应专业训练,不是光有天赋就够的,更何况在他看来陈诺的身体还有另一层隐忧,只不过他需要等待体检报告的证实。因此,他将训练与观摩比赛穿插,半个小时的基本功训练配上半个小时的比赛录像讲解再来半个小时的有球训练,如此间隔既能节省时间又能全方位地对陈诺进行改造。
“Chen,今天下午的训练到此为止,你表现得非常好!也基本符合我对你的预期。让我来总结一下你的特点,速度快,爆发力强,球感好,左右脚均衡,平衡感不错,人球结合也很好。你的缺点在于,技术动作不规范,体能比较差,身体对抗比较差,配合意识不够,比赛经验不足。不过不用着急,我会着手为你制定专门的训练计划,具体的需要等到晚上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以后再说。”
陈诺认真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克劳琛的每句话他都必须谨记于心,恨不得录下来回去循环播放。
“Chen,其实我挺好奇的,你的一些技术动作虽然看起来十分不规范,但是竟然完全能够达到需要的效果,比如拿后脚跟停球,这些在我看来原本都是不应该出现的动作,但既然效果理想,我不认为有必要纠正你。”
陈诺腼腆地笑了笑,他的技术动作能规范么,都是从《足球小将》里看来的,什么曲线射门直线盘球里鲍尔回旋等等。
晚餐时间依旧是在餐厅,依旧是水煮鸡胸肉和水煮糙米饭,不过西蓝花换了油醋汁拌的沙拉,并且增配了脱脂牛奶以及切好的橙子与苹果。胡非坐在那里像是等了他一些时间了,其他人则不知去向。
“能适应么?”胡非问道。
“还行。”
“喏,这是你房间的钥匙,顶层阁楼都是你的,住宿条件不算太好,但该有的家具都配置齐全,电视暖气淋浴房什么的一样不少,你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包括球衣球鞋也都让人放在里头了。”
“啊?”陈诺有些惊讶道,“我需要住在这儿么?”
“废话,这里离市区那么远,你有那些时间每天往返吗?”
“我的意思是......你看啊,我又在你这儿吃,又在你这儿住的......你图什么......”陈诺向来喜欢免费的东西,但向来对于免费的东西又心存芥蒂,毕竟他爹娘都没给过他什么免费的东西。在他看来,别人的善意总归是有目的的,赵晓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了,我图什么?”胡非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也曾迷失过一两年,每天不务正业空虚度日,后来我想明白了,人活着,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什么叫有意义呢?那得是你能愿意为之孜孜不倦付诸努力甚至拼尽全力的事情。对我而言,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没意思。所以我想做点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也算对得起我的出身。”
“哦......”陈诺听着点点头,看来不仅是有钱人的快乐他不能理解,有钱人的理想他也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在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同性身上花这么多钱,实在是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总之呢,与钱有关的事情你不用去管,钱能解决的问题在我这儿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与决心,毕竟任何一条成名成腕的路都是充满荆棘的,我们这些人都希望你能踢出名堂来,但万一哪天你觉得训练太辛苦突然临阵退缩了,那我们的花费倒是其次的,时间和心血岂不都白费了?”
陈诺听明白了胡非的意思,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抬头直视胡非的眼睛说道:“陈头村你也去过了,我在那儿待了十七年,都没因为觉得辛苦而退缩过。”
胡非听得愣了一下,很快又点头道:“也是。”
“我们到底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陈诺继续说道,“对你而言,生活里有的是机会任你选择,你没有感受过那种永无出头之路一点都看不到未来的绝望。而对我而言,要么留下踢球,要么回去放羊,你还会怀疑我的决心么?”
胡非笑了:“那,加油了!”
胡非的笑容有些复杂,陈诺却并没有留意,他压根不知道,就在刚刚他训练的时候,胡非他们召开了拉玛东亚第一次董事局会议。
有道是子承父业,这帮富二代们从小对家里办公司办产业耳濡目染,所以拉玛东亚是他们按照股份制搞起来的,胡非作为办公地点、车辆以及绝大部分资金的提供者,毫无疑问是董事局主席,而楚安歌、周延与姜雨谣每人只投了数十万的零花钱,所以只能当个小股东。不过,当拉玛东亚需要作出重大决定时,胡非还是会像模像样地召开一次董事局会议的。而下午这次董事局会议,也是拉玛东亚成立以来第一次董事局会议,会议内容自然与拉玛东亚目前为止唯一的产品——陈诺密切相关。
在以个人名义对姜雨谣嘘寒问暖阿谀奉承一番后,主席胡非正式进入会议议题,他拿出下午从南医大传真来的检测报告与其他三人说道:“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