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武顿正在皱眉倾听,对面的晶霖塔人蓦地扬手,库武顿吃了一惊,上身急速后仰,左脚正要踹过去,只在毫厘之间,一排利箭穿帘而入,擦过他的鼻尖,叮叮叮地钉在左侧厢板上。
弦响铮铮,羽箭破空的呼啸紧随而至时,窗外的惨呼未止,库武顿已经在刹那间反应过来。
他刷地站起,双臂上举拉住车厢顶角的吊环用力一扯,鹿车在机械传动的摩擦声里变体,座位收缩,底板开启,鳞片一样的盾甲交错着向外扩张,结构体将在他俩的四周组成盾牌圆阵。
他跳到中心地面,摘下一面圆盾递给手无寸铁的晶霖塔人。
秦童斜跨一步守在了他的背后。
身形交错的那刻,库武顿看到那面盾牌的边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他扶上了自己的剑柄,心声长啸,你好久没尝过鲜血的味道了!
他在两排鹿车盾甲之间看过去,四匹辕马齐刷刷地屈膝跪倒在地,两具卫士的尸体倒在地上,前面谢弗和柯若思那驾装饰奢华的大车已经变成了刺猬,窗口如洞,被埋在箭镞丛中。
大车缓缓向前,所过之处留下凌乱的血滴。
卫士的呐喊声、盔甲和武器碰撞声和脚步杂沓声里,他放松肩膀,心声缓缓平息,半转身对秦童说:“你够机警。我没听见任何声音。”
“我也没听见,是那束光泄露了他们的动机。一击不中,全身而退,好手段。”
“哼。”
柯若思的死会带来些麻烦,我倒想看看松针人会找什么麻烦,正等着他们呢。只可惜连累了谢弗做了松针质子的陪葬,而斯科特,你也该好好想想了。
库武顿从秦童的手里接过盾牌。它已经回复旧观,边缘并不锐利。库武顿动作舒缓地把盾牌挂回甲阵的内壁,好像全然没把刚刚的一桩针对首相车仗的伏击当回事。
他用一种招待客人的和善语气说:“如果您觉得时间充裕,我们可以步行去冰宫。”
看着那双奇异的眼睛,库武顿抬手指向前方,“您没来过,正好可以领略一下这个冰晶世界的光怪陆离。”
注解:关于这一章中提到的唐城
绿地冰原大陆的权力中心在冰城的冰宫,在冰城的七星卫城中,“唐城”是旸谷后人的聚居地,建筑样式和街区划分模仿云顶旸谷的“旧长安”。(云顶旸谷的情形将写在Zera后面的故事里,这里仅为了解冰原唐城的需要,简单解释一下。“旧长安”是云顶旸谷的中心城市。“旧”有两层含义,其一是指旸谷该城的建筑格局模仿的是隋文帝新建大兴城(即新长安城)之前的长安,绿地冰原的唐城是缩小版的旧长安;其二是指当下云顶旸谷的长安城也已经衰败,被当下的旸谷本地人称为“旧长安”。笔者称回雁楼所在为“长乐里”,无史实参考,仍假定在旧长安的西北。市井伎集中在新长安城平康坊北里,是唐中期的事。)
因此这里的称谓和云顶旸谷相同。和我国隋唐时期仿佛。
比如“声儿”就是对乐工的称呼,后来的太常寺散乐乐工也沿用了旧长安对教坊、梨园的弄管吹箫人的称呼(太常人)。乐户、乐工,是隋唐之前就有的“音乐人”,地位比较低下。隋初炀帝时期声色日盛,从乐人员增加,关中设坊归太常寺管辖。乐伎有宫伎、家伎、官伎、市井伎等,名伎优伶在公侯王府、官宦商贾的宅邸出入,多有闻名者,如杨贵妃时期的名伶“阿蛮”,“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李龟年等。隋和初唐时期的市井伎集中在北里(新长安),由于唐朝皇帝喜好乐舞,中唐以后发展,形成乐伎籍户化的管理制度,即内外教坊。需要注意的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伎”不同于现代说的“妓”,虽然当时常常混称(妓,女乐也),但严格意义上都是指有技艺在身的乐工,虽然不乏卖色者。现在的日本艺伎可与类比。
再比如袄祠、萨保。正史当中,唐初才有“袄祠”、“袄教”的说法,但袄教是在南北朝时期或者更早传入中国,已是不争的史实。袄教以火、以光来代表至善之神,因此崇拜光明、拜日月星辰,中国人以为是拜天。对他们的一组神,中国民间分辨不清,一统称为“胡神”或者“火神”,官方称呼就是“火袄神”,他们的宗教就被称为“袄教”。“袄”字就是“天神”的省文,不称呼它“天神教”而称呼“袄教”,旨在表明这是胡人的天神,不是中国之人信奉和崇拜的华夏诸神。袄教主要是以粟特人为媒介传入中国,大体路径是经过丝绸之路到中国隋唐的两京和其他粟特人聚居的城市。“萨保”是粟特人聚落的首领,也是袄教祭司。袄教的源头是在古伊朗和中亚地区传播甚广的琐罗亚斯德教,受到中亚地区多宗教信仰环境的影响和粟特人迁徙之路的民俗当地化的影响,在隋唐时和本源相比已经有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