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满意地看着他利索地清理土豆,“不错嘛,你还跟老芬奇学过什么?”
“我在瑟尔那里帮工。”
“哦,我忘了,你算半个厨子。那太好了,不过让一双持剑的手对付一筐土头土脸的笨蛋,我是不是有点儿量才不当?”
“我还不会使剑。”骊珠低着头说,“我学不好,也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
“你瞧铁木。”松果说,“他年纪小的时候只知道剑可以打败敌人,现在知道武器可以对付猛兽飞禽,还可以维持秩序,我们的秩序。而且,大多数情况下维持秩序的不是武器,是他的名字,是和人心绑在一起的权威。”
骊珠扬起脸,老人愉快地哈哈笑起来。
“孩子,学剑只是一个过程,你学东西未必必须带着目的,如果有,我想就是让你的名字变成权威。而且我看你一定能学好,瞧你对付土豆的样子,你已经是个使刀子的专家了。”
骊珠却犹豫着问:“玉门,是一个通道吗?”
松果收住笑声,一刀剁在案板上,擦了擦汗,在他面前的木墩上坐下来。
“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想起你说过的话。老芬奇从来没跟我说过这里有通道,可看起来雀耳、铁木还有玉门地堡的守卫们都知道,这里是个通道。是吗?”
松果的半边脸在炉火下闪光,他认真地看着骊珠,回答说:“也许。我在这里的时间可以肯定地答复你是,可我的脑子只能回答‘也许’,我没见过任何行者从这里进出,就算有,我的凡胎肉眼也无法见到。雀耳的知觉和我们不一样,游侠也是,如果你想亲自体会,你就得好好练习。就按照铁木教给你的,一步一步地练习。没有捷径。就像我的岁数,我可是一天一天变老的,你的每一天后面都有新的一天。”
松果也许是指时间会回答一切,骊珠点点头,“是。适当的时候我就会知道。”
“对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如果这里是个通道,那这一定是一个最乱的通道。”
“为什么这么说?”
“这里的人决定了它的属性。”松果的笑容渐渐凝固,“如果我可以选,我不会在你这个年龄选择到这里来。没办法,当年我触碰了秩序的红线。现在如果让我选,我也想选择离开,可我已经变成了一头把头伸进雪窝子睡觉的老熊,已经不愿意面对选择。我不喜欢这里的人,但没人会把一个厨子怎么样,我很自在,除了在他们抱怨饭食的时候。说实话,我活得几乎连气也生不起来了。”
“你和瑟尔差不多。”
“香椽的胖子。差不多,但他还年轻着呢。”松果耸耸肩,然后温和地对骊珠说:“你很机灵,孩子,你把听到看到的都放进心里了。你刚才提的问题就是这里最大的问题,我不知道还要多久,可我有一种预感,某种状况正在逼近。比如灰墟的新伐木场,比如你们,说不准还有别的。
雪峰下居然把你和艾瑞克送到这里来,我看过信的时候可是大皱眉头,铁木的眉头也不见得松快多少。我想,他比我会感到更多的责任。所以,好好跟着学,别浪费任何时间。当然,在你帮我弄完这筐土豆之后。”
骊珠重重地点头,问:“伐木场的规矩是什么?”
“哦,如果用一句话来表述一个规矩,我想可以这么说:你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因为因和果之间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