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说的没错,这里的建筑和树林一样古老,它们不是为了守卫林木而建。如果从正面看,它就是山的一部分,这个环形地堡应该被叫做雪峰的靴子。城堡里的卫士,与其说是林卫,不如说是雪峰卫或者玉门卫。
阿圭弋说:“这几个地堡过去被叫做‘颇特珈底’(Portalejade),听起来是某个松针战士赠予它的的名字,‘玉门’,其实,这个名字是纪前初民留下的记忆。在我的家乡,卜师会称呼它‘孽摇頵羝’(Neo Jade),‘新玉门’的意思,七月的日出之山。”
陆寒说:“既然是门,门后面就一定会有一间大屋,或者一条路。”
阿圭弋没接话,朝他们摆摆手,“我去通报一下,我们来拜访尊贵的马文,并献上这瓶雪峰下的马栗酒和我们的诚挚敬意。”
小个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陈旧、凌乱的牙,好像在讲笑话。
“冰锥”马文.斯皮克,雪峰守护,伐木场的执法者,林卫的首领,鼠夹岭不夜城的继承人。这是诺伊能够给他讲到的此刻在城堡里的那个人,不知道阿圭弋有何好笑。
陆寒跟了过去。
***
诺伊站在骊珠的身后,轻声说:“你好点儿了吗?”
骊珠点点头,又摇摇头。
诺伊拍拍他的肩,“你这个年纪应该恢复得很快。如果还有不适,就纯是心事闹的。别为那件事忧心,”骑士犹豫了犹豫,接着说:“那个人不是死于你的箭。是根特杀了他。”
骊珠吃惊地扭头。
诺伊点头,“你下了马就站在那儿没动,我看你被吓到了,所以没离开你,但我还有分辨细节的冷静。长矛上没有血,那支箭不会同时创造两个伤口。是根特从那人背上拔下箭来,然后用它要了那人的命。”
陆寒说是那人举矛自戕,或是摔倒时凑巧被那根铁矛戳破了喉咙。如果没有喉头的伤,背上的箭创要不了他的命。可是,为什么?
“根特把那人的头踩进雪里,用那支箭刺穿了他的喉咙,然后把尸体翻了过来。他动作麻利,简单而残忍,充满了对那个家伙的仇恨。我想,是对那个家伙的身份充满了仇恨。”
“灰墟?”骊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差不多吧。”诺伊说:“我本来打算晚点儿告诉你,原因总会很快跟着一件事的结果浮现,可看起来,你知道真相或许就能早一点儿从那件事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你精神不振,没睡好?”
是。他头疼,心跳紧一阵慢一阵,大口的呼吸不能缓解胸口的郁闷。其他旅伴表示了相同的感受,那是因为这里比雪峰下的空气更稀薄、更冷、更干燥。他心里明白自己睡不好的最大原因还是对那条人命的迷乱感,那让他每次醒来带着冷汗,而不敢丝毫回忆梦境。
他惧怕那些梦。亡霊在它们终于消逝之前会潜入别人的梦里,它们的亲人,或者仇人。他近来拒绝自己醒来后回忆任何梦境,那样就不会记得它。
诺伊说:“知道了就好了。你还需要知道的是根特不是敌人,尽管他有些自己要遮掩的事,那是因为他的仇恨事出有因。我只知道那么一点儿,他的亲人死在灰墟的手里。”
骊珠很震惊。但他挥之不去的,仍是自己的过错,根特是在他的帮助下杀了那个人。
他问:“他和赵骥去哪儿了?”
“是根特的女儿,她在我们离开的当天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