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伐木场两天,铁木这个人一直没露面。
骊珠不着急,松果也不着急,但他左一个“那家伙”、右一个“老东西”地埋怨铁木的怠慢。
“罗霍的飞鸽比你们早到了三天,按说那家伙该等在这儿,可老东西等不及,他要在难得的风雪天里狩猎,龙鳞崖之下的河谷聚集着各种飞禽走兽,它们到那里躲避寒风的刀锋。”
在松果看来,艾瑞克和骊珠的到来是整个伐木场的大事,可是最重要的人、木工的守护者似乎对此无动于衷。
“唯一能让老东西眼皮子跳起来的事就是狩猎,他真不愧‘游侠’这个称谓,游倒是游,侠却未必。放心,守着他我也敢这么说。哈哈,其实他人不错,要不我怎么敢呢。”
林卫们对来访的新人也漠不关心。
在伐木场待这两天,骊珠跟着陆寒盘点木料,见到的每一个卫士都带着宿醉的酒秽气味儿,望向他们的眼神和看那些木料没什么区别。
伐木场跟前的聚落勉强能称得上是个小镇,但和林卫一样,这里的人都不太关心别人,也都不会好好说话。
“他可能有更加重要的事。”诺伊说,“我昨晚和几个林卫喝了顿酒,没人提起那边灰墟的场子,也没人提到铁木,倒是有个韦恩家的说漏了嘴:他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是弗提利尔吧,他还是个孩子,回家令他兴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早就打算离开,一直在等指令。”松果说。
“谁的指令?难道戍卫可以罔顾自己的职责?”
“别缠着一个愚蠢的问题不放了,年轻的骑士,他们守护的不是这片树林,”松果撇撇嘴,“从来不是。六十个戍卫,一整队的编制,就为了几棵树?雪峰下有木匠,这里有木工,雪峰四周都有漫山遍野的树,还有能冻掉耳朵的寒冷。”
诺伊说不出话,陆寒问:“那是为什么?”
松果摇摇头,手里的铁钎子拨拉拨拉面前的火盆,站了起来,他说:“我得准备今天的晚餐了,有一大群牲口需要饲养。你们也该出去转转,除了那点儿公事儿,还没让你们领略领略真正的伐木场呢,有个地方你们不得不去,这里正好有个口齿伶俐的好向导。”
“艾瑞克呢?”骊珠问。
“正和被窝难舍难分,或者在下棋,”诺伊微笑着说:“他看起来对这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阿圭弋(Aquiee)是一个来自府甲罗什的黑瘦小个子,手臂和身体的比例让他看起来像只猿猴。
他们沿着雪路行进,骊珠紧随,睁大眼睛看着周遭的奇景。
雪峰下是他这段生平里见过的唯一聚居地,相比起来,伐木场可以说是个埋藏在密林里的小型盆地。
他们踩着别人已经踩得坚实的雪,经过冷杉和白落叶松,树皮上一人高的地方被抚摩得光滑,走上盆地的边缘,饱经风雪肆虐的孤堡展现在眼前,就在雪峰挺拔的背景衬托下,形似一头巨大的蹲着的青色怪兽。
玉门地堡。
对骊珠来说,那片建筑无异是新奇的。镇卫的塔楼是他见过的最雄伟的建筑,与这片规整的如同卧虎的堡垒相比,只算是只小松鼠。
五座青石塔楼由宽阔的城墙连接起来,边缘的两座坐落在山脚,城墙一直延伸到嶙峋岩石,正中最高的那座瞭望口的黑洞活脱脱就是一双冷酷、阴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