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a 小香巴拉河曲谷地 270.34.03.04
“放心吧,瑟尔。如果不放心,只管把眼睛用到观察两边。”同伴大声在后面说,“你有一头好驴子,把带路的事儿交代给它。”
“呸呸,拎好你的铃铛,别废话。”胖子瑟尔扬了扬手里的幡子,“你几时见我害怕过?再说,贩子不是燎人攻击的目标。”
只有燎人和私贩一样了解这条秘道,但双方向来相安无事,驮队里没有燎人觊觎的东西。
贩子不是燎人的敌人,这家伙是不是?
瑟尔瞄了一眼那个红胡须、红头发的大个子,兜帽紧紧锁住了那人的相貌。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瑟尔想,不合群,算是个怪人,“神秘人”。
可以判定不是河曲人,也不是五月堡人,说不准是个游侠。潦倒的游侠在这个时节流窜到无人区,一定背着什么债,或者揣着什么发财的念想。
昨天神秘人没说真话——他说不清来历,在秘密糊糊地流浪,在那段路上寻找他失去的东西。
有这么个神秘人加入进来,对这趟旅程来说,是件好事。至少,多了个回去讲故事的素材。太无聊了,除了笑话,全是无聊——黯荆索恩(Black Thorns)一本正经,其他人的眼里和嘴巴里全是银角子和纳孔,还不如驴子有趣。
这一程,驮队从法王镇越过绿屏,穿过峡谷,渡白浪河,沿途留下纸、盐和木工器件儿,带走烟草、酒、香料和织绢,在孤松塔楼下的蓬街大集待了数晚,从这条路返回。
旅途一直很平静,除了那个神秘人,没新鲜玩意儿。
神秘人是在集市那晚加入返程队伍的。
驮队总会遇到肯付钱同行的搭伴儿。他应该有个保人,不确定是集市上的双河后人还是驮队里的谁替他作的保。可能是索恩,这趟驮队的“铃主”。
神秘人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有瑟尔,他在露营的时候和神秘人有个简短的交谈。
***
神秘人躺在帐篷之外,与驴子为伍。
瑟尔拎着一瓶谷地人的头曲走过去,神秘人正在摩挲一块石头、对着星幔端详它,没在意有人走近。
是块绿松石?和罗什经城那边的珠子材料差不多,有光泽,但颜色不纯。
神秘人突然举着它问:“谁会为这么个小东西献出领地,罔顾家庭,甚至舍弃生命?”
像在问空气,又像在自己问他自己。
瑟尔回答得很干脆:“傻瓜才会!但永远不必询问傻瓜为什么。”
他在旁边坐下,问:“这是块什么石头?”
“Chrysoberyl,Keystone。”
神秘人笑了笑,把石头抛过来。瑟尔只看了一眼,就被他一把抢了回去,显然很后悔。
瑟尔耸耸肩,它对你很重要,那你不应该露白。
他们倚着包裹喝酒,聊天。以瑟尔的标准来看,他们聊得还不错,主要是瑟尔在说,谈到人生如寄,世事白云苍狗,谈到旅行的价值。
神秘人说不上几句话。能看得出,他很谨慎,也很烦躁。他在寻找什么,但他对要寻找的目标渺无头绪。
和任何人在一起,瑟尔都算是个热心人,他给了神秘人很中肯的建议,甚至刻意地把秩序藐视了一把。
瑟尔说,如果你在寻找什么人,建议你沿河而行,每个酒肆里都能听到过客的故事;如果你想隐居,建议你深入无人区,那里只有私贩和偷猎者,或者你只是想逃避,不妨跟着我们回到雪峰脚下的雪野密林,那里各色人等相聚,彼此从不刺探隐秘;如果你只是在游历,那就离开老人味儿的小香巴拉吧,如果你不能,至少应该离开无人区,这里除了生物的低语,只有不见光的秘密。
神秘人的回应简短而耐人寻味:“流浪是记忆的财富,不拥有方向,但拥有距离。”
嚯,这说法!
编进故事,比那块石头有用。
瑟尔把酒留给了神秘人,对方没有致谢,在身边摸出一把木柄小刀递给了瑟尔,没交代那是什么人的手艺。
瑟尔没客气,当做是个回赠吧,有来有往。
小刀没开刃,切面包嫌小,削果皮嫌钝,它平平无奇,
***
瑟尔看着神秘人的背影。
或许,那块石头是个宝贝,没准儿是块行者的晶石呢。
不过晶石应该闪闪发光才对。
星光不够明亮,瑟尔只记得那块原石的纹理并不完美,没有耀眼的光芒。
那块石头是这家伙的负担,它让他感觉沉重,而我让他感到放松,如此而已。
瑟尔暗自摇头,把那块石头的事抛在了脑后。
他对那种石头没研究。不容易流通的都不是好商品,私贩不经手宝石。只有神庙和信徒才会需要那东西,在当铺里也常见,是高利贷者喜欢的抵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