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守着自己的秘密,在狭小的角落里搜寻与记忆有关的单调线索,从未到更广阔的空间去思索未来,这才刚刚开启旅行,他的心思好像不一样了。
“谢谢你诺伊,我也会‘记住’钢板兄的话。”
诺伊笑了,说:“我没说过这么多话,他们都说我算是个寡言者。可能是因为你的话比我更少,所以我就话多。”
他们同时觉得这句话有些怪,相视而笑。
骊珠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他和诺伊并肩站着,心里也在笑。那是这趟旅途里最轻松的一刻。
***
风婆子的呼哨声时强时弱,周围的积雪还不算深。
根特和赵骥到林外探查。
修士默默地清理帐篷顶上的枯枝和雪,把它们堆积在离帐篷一尺远的地面,筑起一道低矮的雪墙。
艾瑞克和陆寒在嘴上互不相让,他们在争论什么?无论什么都无关紧要,在这样开始的风雪旅途里最应该做的是节省体力,为下一段旅程做好充足的准备。
骊珠不再言语,和诺伊一起打理马匹和行李,等着根特和赵骥回来给大家拿主意。
修士似乎已经预见到今晚他们不会离开这儿,在那里结结实实地筑垒设障。没看出来,修士有旅行经验,或者他来自一个有风雪的地方。
骊珠刚想凑过去,修士头也不抬地向他扬起一根树枝。
骊珠走进树林,诺伊在后面叮嘱:“别走远。”
树林在雪的映照下黑白分明,骊珠用木棍拨拉着积雪,脑子里复读着这几天听过的话。
“停下!”
骊珠吃了一惊,赵骥和根特出现在左侧,根特举起一根长树枝,用力地朝他的面前插下去。
簌地一声,大半截树枝刺入很深的雪。
“向后退,小子。”
赵骥迅速地把地面杂乱的雪扫开,几根长长的枯枝杂乱地覆盖在地面,拨开它们,陷阱的洞口狰狞地展开,一股沉郁的焦臭味道漫过来。
赵骥呀了一声,呆在那里。
根特到跟前向下望了一眼,回头沉声说:“回营地去。”
骊珠悄悄后退,却没离开。
过了一会儿,赵骥问:“新设的陷阱?”
根特摇摇头,又点点头,“覆雪不实,算是。我记得那个双肩盾,是鼠夹岭人的探子。”
赵骥把树枝重新摆好,把雪胡乱堆上去,“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焚尸的是他的对头还是同伴?那根穿出胸口的枪尖绝不是他同伴设计的。只有绿营的人是松针后人的对头。”
根特摇摇头,“点火的人知道不能给夜霊留下这具躯体,这是唯一正确的做法。无论是谁,他们离我们不远。”
“那匹矮马……”
“不知道。不过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如果我们还这么走下去。”
骊珠继续后退,树干遮挡住了视线,他匆匆返回。
一具可能已经焦糊的尸体,而他刚才差点做了它的陪葬!
观察、观察再观察!
他没觉得后怕,而是愤恨自己失察,尽管他可以用年龄和阅历给自己找到充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