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尔神色不愉,他的故事没再继续下去。
陆寒拍拍他的肩膀,“啧!胖子,你这地方不错!这酒好,比罗什经城的玫瑰金要甘冽,比府甲的黑麦芽‘秋之炭火’要清凉——这是我在断层这边喝过的最好的酒!”
瑟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他说:“烟熏味儿可是我好的一口儿。麦香、果香,草木香都不如蒸馏过程中的辛香和烟香。你是个地道的酒鬼,朋友,爱酒的人都不承认自己是酒鬼。可只要爱酒,都会变成酒鬼。”
“喝最后两杯之前很难分辨出谁是真正的酒鬼。”陆寒举杯示意,然后深情地咂了一口,摇头感叹:“这酒配得上一个好名字!”
这句话听得连老费都笑了,他说:“‘翠涛’。这位富态的掌柜让我们得此口福,我还没为此感谢他呢。”
“原来您也是位过客。”陆寒看了看,又干掉一杯,舔舔嘴唇,“我还以为您是镇子上的人。我还在猜呢,没听说雪峰下有智者,您这身打扮儿可是不俗!”
“也就装个模样。这样的天气像我们这样的旅人更需要一件能比帐篷还厚实的皮袍或者披风。”
陆寒说:“哦,我见过的最好的斗篷就属你们冰原的熊皮。冰原人得天独厚,熊和狐狸的毛皮和熟革搭配起来,只有松针武士的貂皮披风和纳浯尔巫师的通天袍才能与其相提并论。”
商贩的眼睛很刁,他看到了袖口的鹿,这人见过世面。但翠涛开始起作用了,瑟尔把他拉过去的时候,这汉子的舌头已经打绊子。香椽里的醉汉多得数不清。陆寒和其他谷地人一样享受不了蒸馏果酒,谷地人酒量不宏,却贪杯。
“斗篷是件好东西。你这辈子肯定有个最冷的夜晚,光……光明神保佑!你最渴望的要么是火,要么一张熊皮。”
“尊驾见多识广。”。
“别尊驾,叫我老陆,老陆就行。”陆寒摆手,“那个年轻人是思博陵家的子弟兵,你们看见了,他的族徽,一只雀鸟站在纪前大鱼的背上,诺伊.思博陵(),他才是个值得尊敬的骑士。”
“思博陵家就在蓬蒿岭吧。”老费微笑着,把话题又扯回去,“瑟尔讲的奇事就发生在那儿,说起来,我知道一些缘由。”
陆寒本来笑模忒忒,脸绷了一下,“那个游侠?那时节有游侠的用武之地。我记得那一段儿,十二年前很多人背井离乡,祸根就是灰墟。”
“还有绿营,”瑟尔插言,“当年是因为绿营杀了持杵者才引起燎人暴动,灰墟督卫那条命少不了也得算在绿营身上。真乱起来,很难说‘秩序’是祸根,还是那个动乱的结果。”
“绿营?”陆寒斜着眼,孟浪在鼻翼向一侧伸展,“绿营不是受益者,杀了莫灰和灰墟督卫的也不是绿营的人。”
“坊间传说向来有不同版本。我猜你这是绿营的说法,同样没有目击者。”
“哼!”陆寒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能听出来我的口音,我的舌头就是河曲的,无论被哪儿的酒泡过,蓬蒿岭的味儿总消不掉。”
商贩的这句话只说了一半。
“争论这个没意义。”瑟尔说:“故事就是这样,听众喜欢选择性解读,认为某个部分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其实那个部分没准儿早已经被流言篡改了,谁知道哪段是真,哪段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