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方亭说过布兰登篝火,老费说过他们冰原的篝火。薄德说,在苏格兰高地,克尔特人的篝火是贝尔坦篝火(Beltane Bonfire),不过他并没见识过。”
“思想行者。”辛格耸肩,却没有嘲讽的笑意,“贝尔坦节是德鲁伊(Druid)巫师起舞的日子。最好忘记那个节日,那一天会有一个活人被献祭。如果能选择忘记,我宁愿只记得篝火。‘怀疑过去,忘记自己’,哈?有意思……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等你吗?”
秦童摇头。那正是他想知道的。
“你看那棵橡树上的槲寄生,它的青翠多么旺盛。它被德鲁伊巫师称为‘万能灵药’,被狭岛人称为‘雷电笤帚’,在我的家乡,我们在巴尔德尔篝火节采集它,制成辟邪的饰品和治疗癫痫病的药粉。”
依旧没头没脑。秦童看过去,像一个巨大鸟巢的槲寄生。蒂媞说过这东西实际上没什么药用价值,但被赋予了好运的寓意。
“我等着你是为了送你一个小礼物。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辛格的袖口里滑出一把小刀,“Mistelteine,一把米斯特尔小刀。别拒绝它,我从夜值岗位上一离开就来到这儿等你。”
“谢谢……”
“但愿它能给你带来好运。你不必觉得特别,我已经送出去十几把这样的小饰物,还有一些槲寄生的药粉,接受我礼物的都是普通卫士和侍者。我真诚希望它能有用,在某种……特殊情况下。”
秦童有些犹疑。辛格是职司仅次于执事官的统领之一,不会用小恩小惠笼络一个侍者。今天有些怪。
平常,那双蓝魄一样的眼珠在飘扬的金色刘海底下烁烁生辉,可现在那里寂寞黯淡,一缕头发在头盔底下钻出来,粘乎乎贴在额头上。
表情揭露了他的内心,辛格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里飘过一丝恐惧,盯着那株夜阑。而那棵萎靡的矮树上除了灰紫色,没有别的。
“担心什么呢,斯瓦朗?”秦童下意识的问。
辛格下意识的答:“我见过这个颜色……夜霊……”辛格抬起眼来,“……没有,我担心什么?”
“The Dead Insulated,你说,夜……”
“什么?”
慌乱代替恐惧在辛格的眼神中游离,他左顾右盼。
“哦,你听错了,我刚刚一直在看这棵夜阑,想起了一句诗,恍如昨日,一个潦倒的双河行者和我在夜阑阁拼酒的时候吟的一句诗,‘长铗犹恋烽火热,田园岂有瀚海歌。’那是一首东方的韵诗,我想他是从Samsara得来……一个老兵的夜咏。对我来说,那是句值得任何时候想起的好诗。”
“是句好诗。”
敢肯定,刚才那一刻辛格神游物外,想着某个谁都不愿想起的事物,比如某种夜霊。这让秦童联想起光锥,想起相语里所有的蓝灰色和灰紫色。
他的心口一阵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