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生可是明家大公子?”那老头熟络的打起招呼来,咔的一声嗑开一个瓜子仁。
明承瞧他有趣礼貌的回道,“老伯认识我?”
“哟~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成想真是。”老头凑向他,粗狂的眉毛一挑,“明大公子如今可也悠闲啊。”
明承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是笑笑而过。
老头两指捻着一颗瓜子,忽而指着道中走过的那位幽国王子,若有所思怅然说道,“王上似是忘了落晖关道的血仇,竟改了性子要与幽国结好,瞧瞧,那黎氏世子都送了过来,过不了几日,怕是咱们的公主就要送去和亲。”说着,将口中嗑剩的瓜子皮唾到地上。
别看老头子上了年纪,可那急脾气倒是比年少愤青还要火燥。
“老伯竟对两国政事如此透析。”明朗早已从高马上跳下,目光来回在老头身上寻摸了好几遍,翻来覆去的瞧也发现不出什么异常,不过就是个老头而已。
明承也纳闷的很,顺应明朗的疑问跟着点了点头。
老头一笑起两眼角尽是浅纹,“我哪有这本事,刚从草巷的百味楼听书回来,今日说书先生开案说的,便是落晖关道这桩国仇,惊木一指,便要问那幽国世子,我玄鹰千人性命该如何了事。”
城东“食斋”,胜在厨子手艺,位于城北的草巷有一座“百草楼”,却以说书先生的嘴最为出名。那先生具体姓谁,无人知晓,只尊称一声“京川先生”,这一叫便是十余年的名声。
京川先生书下的故事从未有所避讳,上到兖国几代君王的政史,下至凡夫草莽英勇伟事,经他这么开口一说,仿佛是光景重现,那刀光剑影,马革裹尸,无不令人动容、胆寒。
当今王上姜殇在三十年前创下的那场关西大捷,曾在他的讲述中成为街头巷尾传颂的佳话,而兖国名将苏游将军的每场战役之战,也都是他故事合集中的绝对经典。书文说的多,近一两年也有了乏态,不过,每每这百味楼有他的专场,仍是引来不少百姓前来捧场。
京川先生善言,却从未开案说过落晖关道的故事,两年过去,没想到今日竟破天荒说起了这桩往事,或许是那幽国世子的缘故,激起了他心里的愤慨。
“老伯是专程而来?”明朗越发对他产生疑惑,眼神提起警觉,“您说这些究竟是何意,落晖关道、幽国世子已和我们明家无半分关系。”
“哎~倒是我的错了。”老头子无意的摆弄起手中的瓜子,“几年前有幸得见明大公子,以为他是个光明之人,今日瞧见便有心多言几句,没成想,竟如此忌讳谈起往事,莫不是如那京川先生所言,落晖关道惨败全因明少将失职所致。”
老头说完,一副懒散的无关脸色,这便起身准备离去,却被明承伸手拦下,“老伯说的正是,若我回避,真是要变成不仁不义之人。”
明承心底犹如被戳了个窟窿,不管落晖关道如何,此事不定他便永不会安心,压着那口闷气悠悠说道,“大哥,我去去就回。”说罢,便让开人群向着草巷寻去。
明朗见罢也跟着浮躁起来,瞟了那老头一眼想说啥却也知都是徒劳,匆匆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塞至他手,“老伯今日话说多了。”
也不知是怨还是谢,侧过身攸得冲出去不见了影子,倒是那老头一脸得洋洋自得,“哎呦,还是个心善得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