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温子晔所说,雪越下越大,到了晚上落了膝盖高的雪,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再这样下去,明天一早便是大雪封山。
破庙旁的一处破败小屋,一团篝火散发着光亮,傅南烟坐在地上烤火。
没一会,门口传来动静,傅南烟偏头看去,沈峥竟然拎了两只冻羊腿回来。
傅南烟非常惊奇,“哪来的?”
“下面有个地窖,储藏很多食物。”他熟练的把羊腿处理好,架到篝火上烤。
“没坏吗,这地方已经五年没人了。”
沈峥摇头,“只要做好封闭,温度足够低,就不会坏。”
地窖里温度很低,那师父在里面呆那么久是不是也很冷?
她覆上沈峥的手背,凉的像冰块,果然如此。
她把沈峥拉到身边来,靠着他的肩膀撒娇,“坐下歇歇,烤烤火嘛。”
沈峥长眸从她柔软的发顶扫过,低首吻了下,尽管很轻,但傅南烟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她仰起小脸,挡住沈峥的视线,笑眼盈盈。
一旁火光映衬,小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眼中只倒映着沈峥的脸,他越发英俊帅气,与上辈子记忆中的左相模样相近,她怎么看也看不够。
“别闹。”沈峥偏过身把她从身上拉下来,他不是欲望深切的人,只有极少时候情动,何况如今身处的场景,未知的危机重重,他怎么也不会陪着阿泱胡来。
傅南烟重进坐好,她望着渐渐被烤至金黄,通体流油的羊腿,馋坏了。
这几天沈峥把她照顾的很好,许是因为从小便吃苦的原因,他对野外生存的技巧非常熟练,厨艺也是不在话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在师父身边心情好,她总觉得比宫廷里的御厨做的还好吃。
她支着下巴,闲着无事问:“地窖里还有什么啊?”
“有很多菜和肉,够我们吃一阵子的。”
“那这个地方还不错,如果以后我们也能有这样的小屋,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就好了。”
傅南烟说完,沈峥却是动作一顿,傅南烟看去,他似乎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过了一会,傅南烟也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问题在哪。
既然这个县城有着如此丰沛的资源,不愁吃,也不愁穿,那究竟为了什么选择暴动?
她是从最底层走上去的人,最了解平民百姓追求的便是安定,既然山城县已经做到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冒死选择对朝廷作对?
傅南烟点燃一只火把,起身走到门外。这是山高处,从这里能看到满天星幕,远方,错落有致的小镇废墟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绚烂辉煌的样貌,大雪封山时,人们便隐居其中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度过一整个冬天。
她知道从一开始就涌现出的不适感从何而来。
如果是贫瘠的县城,为什么会有如此壮观的庙堂,如果是让百姓感到痛苦的县城,那为什么从头至尾都能看到百姓生活的痕迹。
废弃的田耕,倒塌的小摊,甚至还有破碎的泥人,彩罐……
身后传来动静,沈峥走到她身侧。
在他们面前,是一副安逸,宁静的夜幕,大雪纷飞,仿佛神的昭言。
然而宁静的背后却又充斥着格格不入的诡异,从头至脚,渗透着他们身躯的每一寸皮肤。
“如果从一开始,暴动就是一场谎言,那么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让那些人屠了整个县城的活口。”
这远比她所意料到的更恐怖,在她上辈子最疯狂的一段时间里,大楚也没有发生屠城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相比她的震惊,沈峥表现的平静许多,或许是他内心的震动并没有让别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