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十分,月亮比昨日好像更圆润了,星星布满夜空,但此时,有心情欣赏它的人,寥寥无几。
一辆马车停在周府门前,马车前坐着一个带着毡帽的马夫,因为天寒风大,马夫还围了条面巾捂住口鼻遮风。等了片刻,后门开了,马夫望去,一人从里出来,朝他招了招手,马夫赶紧跳下车过去。
“人呢?”
“不行,那小东西不让搬,一个侍军已被它咬死了,我等不敢靠近。”
马夫闷声道:“带我去。”
鲁肃带着乔庄成马夫的马骁从后门进了周府,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生怕道:“那小东西看着毛茸茸,挺可爱的,原来这般凶恶。只被咬一口,人当即就倒地死了。”
“糯米是西域雪貂,毒性比最毒的蛇还厉害百倍,不过它也只在有危险的时候口腔才会释放毒液,它很聪明的,知道认人,不会乱咬人的。”马骁解释道,脚下步伐并未变慢。
马夫跟着鲁肃在夜色的掩盖下进了东院,院中站着谢纺一人,孙策安排昨日在外看守东院,知晓内情的二个心腹手下随同鲁肃一起将秦玊儿填埋,此事机密,不得惊动太多人,所以选择在夜半三更处理,而他的那位同伴方才已不幸被糯米咬死了。
马骁进了厢房,就听到糯米“嗤嗤”叫着,这是危险的信号,马超赶到床边,糯米蒸用头拱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秦玊儿,糯米见到熟人,急着咬秦玊儿衣服,拉扯她,叫她起来。
但秦玊儿直挺挺躺着,面色惨白,气息全无,真如死了一半。马骁眼眶一酸,心中道:“玊儿,别怕,我来接你走了。就算这世上所有人不要你,我也要你。”
马骁抱着秦玊儿走出厢房,糯米在脚下跟着,院中灯光惶惶,似有若无,风声刮着树叶沙沙作响,好似藏着无数只阴暗的眼睛在后,盯着这干偷摸办事的人。
几人心情都不轻松,一路无言,脚步都刻意放轻,尽量不发出声响,但速度绝不减慢。
几人依旧是从后门出府,鲁肃见谢纺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一定是孙策叮嘱他要亲眼看着秦玊儿下葬。
鲁肃道:“谢纺,我看你还是不要跟着了,”
“为什么,主公让我陪同大人一起将···此人下葬。”谢纺的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玊儿,“姑娘”不对,“夫人”不是,“贱人,荡妇”之类他又不敢,只能用“此人”代替了。
“唉,”鲁肃叹了口气,“弟妹知道惹怒吴候,必死无疑了,临死前,求我将她葬在无铭山,所谓‘尘归尘,土归土,落叶归根’,我想了却她的心愿,难道你要跟着我们去绝命医庄吗?”
谢纺当然不会去,嫁出去的女儿死了,娘家人岂会善罢甘休,自己岂不送上门找死,其实葬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人已经死了。
鲁肃也看出谢纺不愿去:“人都死了,埋在哪其实都一样,但死者为大,我们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
谢纺点头道:“大人说的是,但是···在下回去不好交代。”
“你回去后,就告诉主公,我在牛背山找了座孤坟埋了秦玊儿,主公对她恨之入骨,又不会去祭拜,查不出来的。”鲁肃已替谢纺找好了托词。